沈觉微拿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班上的同学都来恭喜她,但她神色淡淡,明显没什么喜色。
赵雨菲和莫一航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赵雨菲道:“今天周五,等放假回去你就能联系沈世昀了,当时送他去医院的监考老师其中有一位就是华哥,华哥不是说他没事吗?你也别太担心。”
听到同桌关切的话语,沈觉微扯起一抹微笑,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她连忙打车回家,居然连等公交都等不及了。
沈明远在家里拖地,见沈觉微这么快回来还有点惊讶,又察觉女儿脸色不好,连忙询问。
“没事爸爸,沈世昀生病了没来考试,我有点担心他。”
沈明远闻言也提起一颗心:“都准备高考了,这是怎么回事?”
沈觉微摇摇头,打开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未读消息:
【你应该考得很不错!我发了点烧,这周不能帮你补习了。】
时间是前两天的凌晨三点十七分。
沈觉微呼了一口气,关心了一番。
那边还没有回应,想来没有看手机。
沈觉微内心忽然涌现一股酸涩的感觉,打了一行字过去:
【我梦到你死了】
发送完才觉得荒唐,赶紧撤回,重新打字:【梦见你不高考了,吓死我了。】
对方正在输入……
沈觉微心头一跳。
沈世昀:【不会的,噩梦都是反的。】
沈世昀:【不过如果我真的死了,我也一定会死得有价值的,哈哈。】
沈世昀:【对了,别让吴启铭致悼词,他普通话太差】
沈觉微沉默几秒,哭笑不得。
之后,沈觉微才慢慢知晓了为什么沈世昀会突然发烧。
前一周的周测试卷成绩下来后,沈世昀盯着成绩单上的110分,神情有点复杂。
那道立体几何题他明明会做——至少本该会做。可不知道为什么,考试那天却读错了题目,解题思路完全不通。
"你这几题不该丢分的。"班主任把成绩单递给他时欲言又止,"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你总是……"
"谢谢老师。"他打断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放学时,沈世昀用办公室专用的座机给妈妈王翠打电话,他拿着座机的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电话刚接通,王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疲惫:“小昀啊,钱不够用了吗?待会给你打点过去,你爸这边没啥事,老毛病。”
“妈,爸的那个腰伤得养几个月,别老让他一出院就干重活。”
周测前的那个周末,沈世昀的姑妈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张口闭口就是沈建国又找她家借钱了,她家压力大,絮絮叨叨。
沈世昀就一个高中生,哪有什么能耐,手足无措地听着姑妈冲他发牢骚,才从话语中知道他爸爸帮别人卸货,不小心伤到了腰,连夜送去医院。
爸爸跟姑妈借钱,沈世昀并不知情,但被姑妈这么一说,反而羞愧难当。
因为在这之前他还找爸妈要了钱跟同学出去玩,他三模考得特别好,爸妈一高兴,也就给了他好几百。
姑妈估计也是这几年频繁被借钱,忍不住发了脾气,但发泄一通后又让沈世昀好好读书,便把电话挂了。
只是沈世昀知道这件事,心情哪能快速调整?
不仅关心爸爸的腰伤,又愧疚家里的钱。
被这么一影响,周测自然而然考砸了。
思绪回到现在,王翠的应和声响起,只是她又突然开口询问沈世昀这次周测的成绩。
临近高考,王翠越发关心成绩,恨不得第一时间知晓。
沈世昀沉默片刻,把成绩说出口。
果不其然,王翠声音猛地拔高:“怎么下降这么多?你最近没有好好学习吗?都说了家里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读书!”
说完,没等沈世昀说一句话,王翠就把电话挂了。
沈世昀听出了妈妈语气里的失望和愤怒,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太懈怠了?
之后,沈世昀便增加学习时间,除了周末放松一会,其余时间都是坐在座位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沈世昀是在西模考试前三天夜里突然发烧的。
他原本像往常一样复习到凌晨一点,整理完最后一张错题集时,太阳穴己经隐隐作痛。
窗外下着雨,潮湿的空气从没关紧的窗户缝隙渗进来。他起身关窗时,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还好扶住了窗台。
舍友己经睡熟,还翻身说了几句梦话。
沈世昀轻手轻脚把台灯关了才上床休息。
第二天早上,他勉强爬起来,额头滚烫,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但他还是去了考场,他不能缺考。
考试开始半小时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那道立体几何题他明明做过类似的,可笔尖在纸上划出的线条像是扭曲的蛇,数字在眼前跳动。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呼吸急促,勉强把题写完,回去之后吃了药。
可考完英语后,他脑袋越发昏沉,从昨晚开始就没胃口吃东西,中午勉强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吓得何子睿大惊失色,劝他快去医院,可沈世昀却坚持着去考试,谁劝都不行。
可想而知,他刚到考场就晕了过去,把监考老师吓了个半死。
其实在那次考试前,沈世昀己经连续两周没睡好了。
高三下学期的压力像是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胸口。
沈觉微总劝他要劳逸结合,他心里也知道,可每次抬头看到同班同学那拼命学习的模样,恨不得把题目都拆吃下肚……他总是会被周围环境所影响。
去食堂吃饭也一样,他的同学们都在囫囵吞枣,甚至一边看书一边大口吃饭,让他不由自主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还呛了好几次。
他每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未完成的习题、父母的期望、老师的叮嘱。有时候,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在他心口上,让他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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