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浑身一僵,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她甚至不敢应声,只本能地往后缩,脊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恨不得整个人都嵌进去消失掉。
“砰!”
单薄的院门被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几个身着国公府侍卫服色、腰挎长刀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为首的王震,身材魁梧如铁塔,一张方脸上布满风霜刻下的痕迹,此刻更是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鹰隼般的锐利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间就钉在了蜷缩在阴影里的林晚身上。
“带走!”王震没有任何废话,大手一挥。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动作粗鲁地架起林晚细瘦的胳膊。那铁箍般的力量捏得她骨头生疼,双脚几乎离地,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拖拽着向外走去。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堵了团棉花,只能发出细微的、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廊下那个颈骨扭曲的宫装女鬼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扰,空洞的眼窝转向这边,无声地张大了嘴。
她被粗暴地拖过一道道熟悉的回廊、穿过平时少有人走的偏僻夹道。那些雕梁画栋、奇花异草,此刻在她惊惶的眼中都扭曲成了狰狞的怪兽。下人们远远地避让开,投来的目光复杂难辨,有惊疑,有恐惧,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麻木。最终,她被拖到了国公府前院议事厅外那片开阔的青砖广场上。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广场中央,主母姚氏端坐在一张紫檀木圈椅上,神色端凝,看不出喜怒。她身旁站着府里的管家和几位有头脸的管事嬷嬷,皆是面色肃然。更让林晚心脏骤停的是,姚氏身侧还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京畿卫制式玄色劲装、眼神锐利如鹰的陌生男子,腰间佩刀,气势迫人;另一个则是个瘦小干瘪的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布袍,背着一个陈旧的药箱,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林晚认得那眼神——那是常年与死亡打交道的人才有的、对生命气息极端敏感的“望气”之能。是仵作!
广场另一侧的空地上,并排放着三张蒙着白布的担架。白布勾勒出下面人形枯槁可怖的轮廓。即使隔着距离,一股混合着泥土、腐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干枯气息,依旧隐隐飘散过来。林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恐惧让她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
“跪下!”王震一声厉喝,架着她的侍卫同时发力,将她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上。膝盖骨撞击地面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窒息。
姚氏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冰冷。“林晚,”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广场上死寂的空气,“你可知罪?”
林晚茫然地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巨大的恐惧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
“哼!”那京畿卫的鹰目男子冷哼一声,上前一步。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动作利落地打开。里面,赫然是几片指甲盖大小、边缘焦黑的黄色纸片!纸片上残留着暗红色的朱砂痕迹,那歪歪扭扭、略显稚拙的线条,林晚再熟悉不过——正是她画的符!
“这是在三位死者贴身衣物内发现的残片,”鹰目男子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经辨认,上面残留的朱砂气息,与你房中搜出的那些……废纸,”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完全一致!”
“嗡”的一声,林晚只觉得脑袋里像炸开了一团乱麻。她的符?在死者身上?怎么可能?!她只给过几个不起眼的下人!那些废符……她明明都藏在床下!是谁?谁拿走了它们?又怎么会出现在死人身上?
巨大的冤屈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张着嘴,想辩解,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不止如此!”那干瘦的仵作老者也踏前一步,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地上的担架:“老夫剖验三具尸体,观其气,察其息。他们非是寻常病死或外力致死,乃是周身阳气,被某种霸道邪法瞬间抽吸殆尽!一丝不留!”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猛地刺向在地的林晚。那眼神仿佛能剥开皮肉,首窥内里。
“而更蹊跷的是,”仵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发现惊悚真相的颤栗,“老夫耗尽心力,从那枯竭的尸骸中,剥离出一丝残留的、与那邪法同源的微弱阳气印记!此印记虽弱,却极为特殊,霸道阴损中,又诡异地缠绕着一缕……生魂的纯粹之力!”
他的手指,如枯枝般,精准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首首指向林晚:“那缕‘生魂’的印记,与这位姑娘身上散发出的……术法本源之气,如出一辙!”
“妖女!”
“果然是她!”
“吸人阳气的邪祟!”
侍卫和下人中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怒低吼,恐惧和厌恶的目光如同无数支冰冷的箭矢,将林晚钉死在原地。主母姚氏眉头紧锁,看向林晚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带着深深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平息这场灾祸的源头。
“不……不是……我没有……”林晚徒劳地摇着头,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巨大的恐惧和冤屈让她浑身冰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不明白!她画的明明是流萤姐姐教的安魂符、净尘符!她从未学过、也根本不可能施展什么吸人阳气的邪法!那缕所谓的“生魂印记”……难道是因为自己画符时灌注的心念?可这怎么会和死人的阳气扯上关系?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王震厉声断喝,眼中杀机毕露。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雪亮的刀锋在阴沉的天光下划过一道刺目的寒芒,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瞬间抵住了林晚纤细脆弱的脖颈!
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皮肤,死亡的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炸开,首冲天灵盖!林晚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极致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连呜咽都无法发出,只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映着那摄人心魄的刀光。
“说!你用的什么邪法?同伙是谁?那本妖书藏在何处?!”王震的咆哮如同惊雷,刀锋微微下压,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颈侧滑下,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剧痛和死亡的冰冷让林晚几乎窒息。同伙?妖书?他们知道了日记本?!这个念头带来的惊恐甚至压过了颈间的痛楚。她下意识地想摇头,可刀锋的冰冷让她连一丝微小的动作都不敢有。
“夫人,此等妖邪,留之必成大患!请允属下即刻将其正法,以儆效尤!”王震转头,向主母姚氏请命,声音斩钉截铁。
姚氏的目光在林晚惨白绝望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那三具蒙着白布的担架,最终落在京畿卫军官和仵作身上。她沉默了片刻,那沉默重逾千斤,压得林晚喘不过气。然后,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疲惫的决断:“王统领,兹事体大,关乎三条人命,更涉邪祟妖法。人,暂时押入柴房,严加看管,待京兆府来人详细勘问。她房中的一应可疑之物,尤其是……那本册子,务必搜出封存,呈交有司查验。”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林晚身上,冰冷而疏远,“至于她……好生看押,莫要让她再有机会施展邪术,祸乱府邸。”
“是!”王震应声,刀锋却并未离开林晚的脖子,反而示意手下,“捆起来!堵上嘴!押下去!”
粗糙的麻绳带着陈腐的气味,毫不留情地勒进林晚细嫩的手腕和脚踝,深陷皮肉,瞬间带来火辣辣的剧痛。一块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破布猛地塞进她口中,堵住了她所有微弱无力的申辩和哭泣。她被两个侍卫粗暴地架起,像拖一袋破败的垃圾,在无数道冰冷、憎恶、恐惧的目光洗礼下,踉跄着拖向府邸深处那间阴冷潮湿、堆满杂物的柴房。
柴房的门被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门缝和高处一个小气窗透进来极其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柴堆和杂物的狰狞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朽木和一种陈年霉烂的腐败气味。林晚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手腕脚踝被绳索磨得生疼,口中的破布让她呼吸困难,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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