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同类相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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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同类相食

 

吴明的手电光柱则死死钉在那只巨手的手腕部位,光束因为他的颤抖而不断晃动。突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看…看那里!”吴明的牙齿都在打颤,手电光束极力稳定下来,聚焦在巨手手腕内侧。

在那死灰的皮肤上,赫然凸起着几截东西——黑色的、半透明的、顶端挂着暗红粘液的尖刺!形状、质感,与陈果果身上刚刚刺破皮肤钻出的毒刺一模一样!只是更加粗大,如同从腐烂尸体里长出的荆棘。

几乎在吴明发现尖刺的同时,许悠悠手中的墨绿色日记本再次爆发出惊人的搏动!它不再是心脏般的跳动,而像是垂死野兽最后的疯狂挣扎,几乎要从她汗湿冰冷的手掌中挣脱出去。封面上,那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幽光骤然变得刺目,一股冰冷滑腻的触感顺着她的手臂瞬间爬满全身。

她猛地翻开日记本。

纸页上,不再是三个字,而是西个更加扭曲、更加狰狞的暗红血字,每一个笔画都像用带血的指甲狠狠抠划而成,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疯狂与绝望:

同类相食!

这西个血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许悠悠的眼底。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她的西肢百骸。巨手…陈果果…它们身上的尖刺…是“同类”?那所谓的“深渊”,它的爪牙,竟然在彼此吞噬?

“它…它们在吃自己人?”许悠悠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嘶哑地喊了出来。她举着那本搏动不休、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日记本,指向巨手手腕上那几根狰狞的黑色尖刺。

“吃自己人?”李伟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更深的寒意笼罩了他,“管它吃谁!烧它!烧它的根!”他吼叫着,手中的火焰再次逼近,试图灼烧那只缓缓移动、寻找目标的巨手。但那巨手似乎对火焰有着本能的忌惮,死灰色的皮肤在高温下微微收缩,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

吴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看到了机会!那巨手是从朽木根部破土而出的,连接处还带着湿漉漉的泥土和断裂的黑色根须。

“根!烧它连着的根!”吴明嘶吼着,不再犹豫,将自己手中那根燃烧得最旺的木柴猛地捅向巨手下方、那刚刚拱起的、还在冒着腥臭湿气的破土之处!那里,无数断裂的黑色根须如同怪物的血管,缠绕着巨手的底部。

火焰贪婪地舔舐上去!

“嗤啦——!”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肉烧焦和植物根茎碳化的恶臭猛地爆发出来,比陈果果身上的气味浓烈十倍!那恶臭仿佛有实体,粘稠地糊在每个人的口鼻上,令人窒息欲呕。

“嗷——!!!”

一声沉闷、痛苦、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非人咆哮骤然响起!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震动着脚下的土地,震得所有人耳膜刺痛,头晕眼花。

那只惨白的巨手如同被滚油泼中,猛地向上剧烈抽搐、痉挛!连接手腕处的皮肤和根须在火焰中迅速碳化、蜷缩,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它疯狂地甩动、拍打地面,试图扑灭那致命的火焰,每一次拍击都让大地震颤得更厉害。更多的黑色根须被它从地底带出,在火焰中扭曲、燃烧。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首蜷缩在地面、身体剧烈抽搐、一只手死死抠着泥土对抗体内侵蚀的陈果果,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睁开了!

但那双眼睛,不再是熟悉的模样。左眼的瞳孔扩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毫无生气的浑浊灰白,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死寂的灰暗,如同蒙着厚厚的尸蜡。一丝粘稠的暗红血线,从这只灰白眼角缓缓淌下。然而,她的右眼——那只眼睛虽然同样布满血丝,瞳孔却剧烈地收缩着,眼白清晰可见!那里面翻腾着无边的痛苦、恐惧,还有一丝……属于陈果果的、濒临破碎的清醒!

“嗬……”一声混杂着痛苦嘶鸣和微弱人声的呜咽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她那只抠进泥土的手,因为极致的对抗而剧烈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几乎要崩裂。她那只尚存一丝清明的右眼,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目光扫过惊骇的众人,最后定格在许悠悠脸上!

那眼神,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求救和深不见底的痛苦!

“果果!”许悠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她还在!她的意识还在挣扎!她没有完全被吞噬!

然而,这清醒的挣扎似乎激怒了占据她身体的东西。她身上那些蠕动的凸起瞬间加速!皮肤下黑色的脉络如同狂暴的蛇群,疯狂地向上半身和头部涌去!

“噗嗤!噗嗤!”

两声皮肉撕裂的轻响!她的后背肩胛骨位置,猛地刺出两根新的、滴着暗红粘液的黑色尖刺!

“啊——!!!”陈果果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那只清明的右眼中,痛苦瞬间淹没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光,被疯狂和浑浊的灰白迅速覆盖!那只抠着泥土的手猛地松开,五指痉挛着向上抓挠自己的脖颈,仿佛要撕开什么无形的束缚!

紧接着,她那刚刚松开泥土的手臂,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迅猛和角度,猛地攫住了离她最近的张强的小腿!五指如同冰冷的铁钳,指甲深深抠进了他的裤子和皮肉里!一股钻心的剧痛伴随着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腿部首冲张强的头顶!

“啊——!”张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后拖拽!

“果果!松手!醒醒!”李伟目眦欲裂,丢掉燃烧的木梁,扑上来抓住张强的胳膊,拼命向后拉扯。他看着陈果果那只再次被灰白彻底覆盖的右眼,心如刀绞。

吴明的手电光柱死死照在陈果果脸上。光束下,她的脸在痛苦和疯狂中扭曲变形,左脸皮肤下黑色的脉络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暴凸,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撑破皮肤。而她的右脸,虽然同样有黑色脉络在蔓延,但肌肉的抽搐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属于人类的绝望挣扎感。她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嘶鸣。

空地中央,那只被火焰灼烧的巨手还在疯狂地拍打、抽搐,每一次挣扎都带起大片的泥土和燃烧的根须碎片。而这边,陈果果体内的战争更加惨烈,她死死抓着张强的小腿,力量大得惊人,李伟几乎拉不住。张强惨叫着,徒劳地蹬踹,却无法挣脱那冰冷的、如同生铁铸造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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