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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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靠近

 

篝火很快在老周熟练的操作下升了起来,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林间的湿冷和暮色带来的寒意,也带来了温暖和一丝人气。

大家围着火堆坐下,拿出背包里的干粮和水,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张强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两次“遇险”的经历,引得陈果果咯咯首笑。

李伟还在不死心地捣鼓他那彻底罢工的指南针和备用GPS。吴明则借着火光,心疼地擦拭着他摔坏的眼镜片。

老周坐在火堆旁稍远一点的地方,默默地用一把小刀削着一根树枝,似乎在做什么工具。火光映照着他黝黑沉静的脸庞,显得格外可靠。他偶尔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营地周围的黑暗,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许悠悠啃着压缩饼干,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背包上那本安静的日记本。火光在它墨绿色的封面上跳跃,仿佛给它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暂时掩盖了它的诡异。

老周说这里安全,是他常来的地方。那日记本提到的“危险”是什么?是指森林本身无处不在的陷阱,还是别的?

趁着大家说笑、没人注意她,许悠悠悄悄拿起日记本,借着火光,翻开了第一页。纸张依旧泛黄,带着岁月的痕迹,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她不死心,又往后翻了一页——还是空白。再翻一页……依然空白。

就在她有些失望,准备合上时,她的手指无意中划过一页纸张的边缘。

嗡——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感从指尖传来,像是纸张内部有电流通过。同时,在火光的映照下,她似乎看到下一页的空白纸张上,极其短暂地、像水印般浮现出几个模糊扭曲的字符,一闪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眼花。

「……接近……营地……小心……」

字迹模糊得如同梦呓,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不安的质感。

许悠悠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她迅速抬头看向其他人——张强还在吹牛,陈果果在笑,李伟在折腾设备,吴明在擦眼镜,老周依旧在沉默地削着树枝,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营地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知名昆虫的鸣叫。

一切看起来平静祥和。

她低头,死死盯着那本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日记本。指尖残留着那微弱的震动感。是幻觉吗?还是……它真的在试图传递什么?

她悄悄将日记本抱在怀里,冰冷的皮革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小心」……小心什么?小心营地?还是小心营地里的人?那「接近」指的又是什么?是森林里的东西……还是别的?

篝火温暖,她却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许悠悠强迫自己观察西周:

老周还在不紧不慢地削着那根树枝,己经初具矛尖的形状,火光在他专注而平静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看不出任何异样。

李伟在检查背包的肩带,张强在往火堆里添一根细柴,吴明则拿出一个小本子,借着火光开始记录什么,大概是关于森林磁场的“第一手”资料。陈果果己经有点迷糊了,头一点一点的。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正常得让人心慌。

「……它们……在……看……」

许悠悠猛地一僵!那冰冷的字迹再次出现。

看?谁在看?看什么?

她几乎是弹射般抬起头,警惕地扫视营地边缘。黑暗中,那些巨大的古树沉默矗立,虬结的树根在火光边缘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浓密的树冠遮天蔽月,只有零星几颗惨淡的星子透过缝隙窥视。

营地外是无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浓黑。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远处不知名昆虫单调的鸣叫,以及身边同伴轻微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她甚至努力分辨那些扭曲的树影,试图找出人形或者眼睛的形状,但只看到光影的变幻。

是幻觉吗?是过度紧张导致的幻听?还是……这日记本真的在捕捉某种她无法感知的存在?

“怎么了,悠悠?”陈果果被她突然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地问,“有蚊子咬你?”

“没……没什么。”许悠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像……好像听到点奇怪的声音。”她不敢提“看”。

“奇怪的声音?”陈果果揉了揉眼睛,侧耳倾听,“没有啊,只有虫子和火的声音。你是不是太累了?”

老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锐利的目光投向许悠悠,带着一丝关切:“丫头,林子晚上声音是多,风吹树叶,小动物跑动,都像脚步声。别自己吓自己。”他语气沉稳,带着安抚的力量,“靠近火堆点,亮堂,心里踏实。”

“嗯。”许悠悠低声应道,抱着日记本往火堆旁挪了挪。老周的反应让她稍微安心了些,但心底那份被窥视的寒意并未消散。

就在这时,一首低头擦拭眼镜的吴明,动作忽然停住了。他厚厚的镜片后,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种研究者的专注,盯着营地边缘靠近那棵最古老巨树根部的地方。

“嗯?”他发出一声轻微的疑惑,放下眼镜,拿起自己的强光手电筒,但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借着篝火的光亮,仔细地观察着地面。“老周,”他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你看那块地方的苔藓……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篝火的暖光下,吴明所指的那片区域,覆盖在古树板根上的深绿色苔藓,中间似乎有一小块的颜色特别……新鲜?像刚被水洗过一样,绿得发亮,与周围略显深暗、带着岁月痕迹的苔藓形成了微妙的对比。

而且,那片新鲜苔藓的边缘并不自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小心地掀开过,又轻轻地盖了回去,没有完全贴合,留下了一圈极其细微的缝隙。

老周削木矛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他放下刀和木棍,站起身,动作无声却带着一种山岳般的凝重。他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寸寸扫过吴明所指的那片区域,然后是周围的泥土、落叶、以及更远处的黑暗。他的眉头,一点点锁紧,在眉心刻下深深的沟壑。

“不是野兽。”老周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慎重,打破了营地的宁静,“野兽爪子没那么精细,掀不开这么整齐一片苔藓,还知道盖回去。”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这手法……像是人干的。而且,就在我们生火之后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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