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茫然的“光”,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地,却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某种沉寂己久的东西。
林暮怀中,那只破旧的小熊眼窝深处,太阳铜钱币的光芒骤然暴涨!不再是之前应激性的闪烁,而是一种持续的、温暖的、带着坚定意志的流淌。金光如同实质的液体,从小熊的眼眶中满溢出来,迅速流淌过林暮冰冷僵硬的手指,顺着他手臂的脉络向上蔓延,将他整个人温柔地包裹起来!
这光芒驱散了蚀骨的寒冷,抚平了灵魂被疯狂噪音撕扯的剧痛。林暮剧烈颤抖的身体,在这温暖金光的包裹下,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病房内,诅咒制造的恐怖幻象如同被烈阳炙烤的晨雾,迅速消散。墙壁上的“血污”消失殆尽,玻璃上的黑色冰纹融化,刺骨的寒意被暖意取代。
陆远压力骤减,猛地吐出一口浊气,支撑着月华屏障的手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他看向林暮怀中那温暖的光源,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一丝希望。
“太阳…认主了?”赵小雨捂着胸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的…认主了!”
苏小满还半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抓着林暮的手臂,感受着那冰冷的僵硬正在金光下缓缓消退。
她抬起头,望向那温暖光芒的中心,眼中也盈满了泪水,是激动,是欣慰,更是巨大的疲惫。“他抓住了…他抓住了那道光…”
“我们…成功了第一步。”苏小满喃喃道,扶着床沿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脱力和精神过度紧绷而腿一软。
李安然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别动,你也需要缓缓。”她快速检查了一下苏小满的状态,“精神透支,休息一下就好。”
就在这时,病床上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巨大困惑和疲惫的呓语。
林暮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死水般的空洞,虽然依旧盛满了巨大的疲惫和仿佛燃烧殆尽的灰烬感,但最深处,却燃起了一簇微弱却真实的、跳动着的小小火苗。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围在床边、脸上带着关切和激动神色的陌生人(对他而言),最后,视线落回了自己怀里。
那只旧小熊,依旧安静地被他抱着,但此刻,它那玻璃眼珠里镶嵌的,不再是一枚冰冷的金属片,而是一轮小小的、散发着令人安心暖意的太阳。金光流淌,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脉动着。
林暮抬起一只手,有些迟疑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枚散发着金光的太阳铜钱币。
嗡——!
指尖接触到铜钱的瞬间,那温暖的金光骤然一亮,仿佛在回应他!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安抚和守护意味的暖流,顺着指尖瞬间流遍他的西肢百骸,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冰冷和灵魂深处的撕裂感。
他感觉到了!
不是幻觉!这温暖,这力量,这仿佛源自他自身又守护着他的东西…是真实的!刚才那疯狂冰冷、想要吞噬一切的恶意…也是真实的!
苏小满他们说的话…也是真的!
“它…”林暮的声音依旧沙哑干涩,带着大病初愈般的虚弱,却多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它…在保护我?”他低头看着小熊眼睛里的太阳铜钱,像是在问铜钱,又像是在问自己,更像是在向苏小满他们求证。
“是的!”苏小满用力点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它叫‘太阳’,它选择了你!刚才就是它,还有陆远的‘月亮’,我们一起赶跑了那个坏东西!”
陆远也上前一步,摊开手掌,那枚散发着柔和月华的铜钱币静静躺在他掌心,月华与林暮怀中的金光相互辉映,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你看,这是‘月亮’。我们是一起的。”
林暮的目光在陆远的月亮铜钱和苏小满(她能感觉到他目光扫过自己口袋时,眼睛铜钱币传来的轻微共鸣暖意)之间游移,最后又落回自己怀中温暖的小太阳上。
他沉默了,病房里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几分钟,林暮再次抬起头,看向陆远,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和难以言喻的沉重:“你姐姐…也是被它…?”
陆远的心狠狠一缩,脸上掠过深刻的痛楚,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压抑:“五年前,和日记里的林夏学姐一样…被拖进了‘隐楼’。”
林暮抱着小熊的手臂又紧了紧,时间仿佛凝固了。病房里只剩下金光流淌的静谧。
终于,林暮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再次抬起头。他的眼神不再只有茫然和绝望的痛苦,而是多了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的…决然。
他看向围在床边的西人,目光一一扫过苏小满的泪眼、陆远压抑的痛楚、李安然的冷静关切、赵小雨的紧张期待。
然后,他用那依旧虚弱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力量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怎么…做?”
病房里,太阳铜钱的光芒似乎又明亮温暖了一分,无声地回应着它命定之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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