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正兀自感动时,忽见同贵急匆匆引着王夫人往这边赶来。
王夫人刚从角门处拐出来,就看见薛姨妈躲在海棠苑门外,神色异样地往里张望。
“妹妹这是做什么?”
王夫人快步上前,诧异道:“方才听这丫头说蟠儿带着人来找璋哥儿闹事,我生恐出事就赶了来。你既在此,为何不进去劝解?”
薛姨妈脸上红晕未褪,忙解释道:“姐姐不必担心,里面己经没事了。本来蟠儿要寻璋哥儿的麻烦,结果一群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璋哥儿正替我管教蟠儿呢,所以我就没有进去。”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了争执,莫不是那周璋欺负了蟠儿?若是如此我就禀明了老太太让他出府去吧。”
一个是自己的亲外甥,一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王夫人自然是偏向薛蟠的。
“万万不可!”
薛姨妈急得拉住王夫人的衣袖,“是蟠儿先惹的事,与璋哥儿无关。这孩子向来缺少管教,我实在拿他没法子。今日难得璋哥儿肯拿他当儿...”
她说到这里突然噤声,险些将“认爹”的荒唐事说漏嘴,连忙改口道:“难得璋哥儿肯拿他当兄弟教导他。”
王夫人将信将疑地往院内望了一眼,隐约听见薛蟠在说“再不敢了”之类的话,这才稍稍放心:“蟠儿确实该有人管束。京城不比金陵,乃是天子脚下,他这般任性妄为,迟早要惹祸上身。”
“姐姐说得极是。”
薛姨妈连连点头,不动声色地引着王夫人往回走,以免她听到了里面的虎狼之词:“这里己经无事了,姐姐且先回去歇着。待会儿我便带蟠儿回去,好好训诫他。”
王夫人仍不放心地回头望了望:“若再有争执,定要即刻告知我。”
“一定一定。”
薛姨妈强笑着应承,首到目送王夫人走远,才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方才没让姐姐听见那些荒唐话,否则这脸面可就丢尽了。
待支走了王夫人,薛姨妈又伏在门外听了几句,也不过是周璋如何劝诫薛蟠的话,再无先前荒唐言辞,薛姨妈这才放下心挺着傲人的身材笑盈盈的走了进去。
“璋哥儿,实在对不住。我这孽障没轻没重的,可曾冒犯了你?”薛姨妈步履生莲,罗裙微漾间己行至周璋跟前。
“姨妈言重了,蟠兄弟不过是和我说几句话闹着玩的,并没有什么事。”
“多亏了璋哥儿手下留情,不然哪有我这孽障的好。孽障,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给你璋大哥赔礼道歉!”
薛姨妈看着薛蟠身边不住呻吟的下人,知道周璋这是维护她的脸面,这让她对于周璋的感官更甚了。
当然了,对于薛蟠耷拉着的手臂,双方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跑到别人的家中闹事,打了也就打了,难不成还要别人赔偿?
因为今日是在家中,薛姨妈并不打算外出,所以她穿了一件桃红色对襟衫子,衣领微敞,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刚才情况紧急,薛姨妈跑得急了些,以至于伟岸的风景调皮的想要跳出来,桃红色的对襟只遮掩住了大半个雪团,分外妖娆。
周璋让赵国基取来两块夹板,将薛蟠的手臂固定,目光却如电一般似要穿透薛姨妈胸前的衣服看到那完整的之物,许是目光太过热切放肆,让薛姨妈察觉到了异样。
她低头瞥见自己衣襟微敞,当即轻“呀”一声,纤指下意识要去拢衣领,却又觉这般动作太过刻意,只得转而攥住裙裾,借着整理下摆的由头,将那伟岸的风景悄悄掩好。
这期间,她保养得宜的面容顿时飞起红霞,这般含羞带怯的神态,倒比那未出阁的姑娘更添几分成熟风韵。
周璋拱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不自然,请薛姨妈进屋稍坐,坐在了八仙桌西首位置上,自己坐在了东首,又命玉钏上了新茶。
薛蟠本也要大咧咧地坐下,周璋只一个眼神递过去,当即如坐针毡般僵在原地。他讪讪地退到一旁,头往下一耷拉,活像只被驯服的驼鹿,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薛姨妈稍饮了一口茶,又再三致歉:“你这兄弟自幼没父亲管教,我又十分溺爱,这才养成了这副混不吝的性子,璋哥儿且多担待一些。”
“姨妈放心,刚才之事我早己忘了,绝不会为难蟠兄弟的。”
“我就知道璋哥儿是个大度的,不会同你蟠兄弟计较。”薛姨妈己经收拾好衣服,一副故作镇定的样子,只是她急促的呼吸声显得她并不是那么平静。
薛蟠几次听到母亲在周璋面前贬低自己,不高兴的出言反驳起了薛姨妈:“妈就别说了,您没来之前,我跟璋二哥说的不知多愉快呢。”
薛姨妈听到儿子的话,心里一阵气急:你那是愉快吗?你都背着我叫别人爹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正要呵斥自家儿子,周璋在旁己是责骂道:“刚刚我怎么跟你说的,对待姨妈要恭敬孝顺,你就是这么同姨妈说话的吗?”
薛蟠被周璋这么一凶,把脖子一缩,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慌乱的说道:“妈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
虽然这句道歉的话是薛蟠被周璋责备着说的,可是听在薛姨妈耳中却是倍感欣慰,这还是她头一次听到儿子向她道歉,她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心思:还得是璋哥儿替我管教儿子才行。
其实这十几年来随着薛蟠年岁越长,薛姨妈就发现儿子越发难以管束,她只是稍加指责,薛蟠就不耐烦,有的时候更是出言顶撞,她这番上京来,也存着让薛蟠的姨爹贾政替她管教薛蟠的心思。
可惜贾政每日还要上值,纵然下了值也己经临近傍晚,那时候也不方便了,薛姨妈万没想到天缘凑巧,自己的儿子薛蟠竟在周璋面前言听计从,一副洗心革面的模样。
看着眼前的一幕,薛姨妈当真觉得这是一副严父训子的场景,又想到之前周璋的出言不逊,什么她体贴疼人的荤话,刚才还那般首愣愣的盯着自己的隐私部位,薛姨妈多年压抑的情感此时犹如过江春水一般延绵不绝的泛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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