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谁说怀孕就不能提方案？
陈副总的消息在屏幕上跳了三跳，苏挽盯着"紧急提案"西个字，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这是她做策划案时养成的习惯，越兴奋越克制。
"苏姐。"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叩出轻响，新人阿亮探进半张脸。
他上个月还因为苏挽迟到半小时交方案冷嘲"阔太太果然不用赶工"，此刻却攥着马克杯，指节泛白："我、我刚听陈副总说巴黎珠宝周的事......"
苏挽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笑意在眼角漾开："阿亮是来问分工的？"
"不是！"阿亮跨进门，马克杯在桌面磕出脆响，"苏姐你现在......"他的目光扫过她平坦的小腹，喉结动了动，"医生不是说前三个月要多休息？
这提案要熬通宵的，我......我可以替你做。"
苏挽的指尖顿在键盘上。
她想起上周部门聚餐，阿亮喝多了拍着她肩膀说"我之前眼瞎，苏姐的策划案确实能打"，想起他昨天帮她搬资料时偷偷把最重的文件夹抢过去。
这小子，嘴硬得像块石头，关心人倒藏在刺底下。
"我现在只是怀孕，不是残废。"她抽出抽纸擦了擦阿亮杯沿的水渍，"再说了，"她翻开电脑，屏幕蓝光映得睫毛忽闪，"糖艺融入珠宝的创意是我提的，巴黎那帮老学究就爱这种文化碰撞——我不做，谁能讲清楚拉白糖丝和切割钻石的共通点？"
阿亮还想说什么，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摸出来看了眼，肩膀垮下去："我妈催我回家......苏姐，你要是累了就喊我，我住得近。"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把马克杯塞进她手里，"里面是枸杞红枣茶，林特助下午送来的，说孕妇喝这个好。"
门咔嗒合上时，苏挽低头抿了口茶。
甜丝丝的枣香漫开，她突然想起霍明砚今早把保温桶塞进她包里时说"办公室空调冷，喝热的"——原来他连她的茶杯都安排好了。
电脑屏幕亮起，客户资料占满整个界面。
苏挽活动了下手腕，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响：先整理近三年巴黎珠宝周的主题趋势，再提炼糖艺的非遗工艺要点，最后......她摸出手机，给霍明砚发了条消息："今晚可能要熬夜，别等我。"
回复秒回："书房留了热汤，饿了按门铃。"
凌晨两点，苏挽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资料堆在脚边像座小山，她却越看越精神——客户要求的"东方美学"不正是她上周和霍老夫人学的糖画牡丹？
她翻出手机录视频，镜头对准草稿纸："这是糖艺拉白的受力点分析，和珠宝镶嵌的应力测试......"
"需要我当观众吗？"
低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霍明砚倚着门框，西装换成了深灰家居服，手里端着青瓷碗。
他走过来时带起一阵雪松香气，苏挽这才发现他连拖鞋都换了软底的。
"不是让你别等？"她想站起来，被他按住肩膀。
"林特助说你六点就到公司了。"霍明砚把汤碗推到她手边，莲藕排骨汤的热气糊在他镜片上，"喝了。"
苏挽舀起一勺，甜糯的藕块滑进嘴里。
她忽然想起文件里那句"孕妇可参与时长"，想起他把糖艺操作间温度调到25度的备注——这个总说"按流程来"的男人，早把她的习惯刻进了骨缝里。
"我录了视频。"她指了指手机，"万一明天突然......"
"不会突然。"霍明砚抽走她手里的中性笔，笔帽上还沾着她咬过的牙印，"我让张医生明天跟车，林特助调了辆带按摩座椅的商务车，陈副总那边......"他顿了顿，耳尖在暖光里泛红，"我跟客户方说，这个提案只有苏设计师能讲。"
苏挽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霍氏顶楼签契约时，他的钢笔尖在"禁止干涉乙方工作"那行字上悬了三秒；想起上个月她被竞品挖角时，他把对方的合作案扣在办公桌上说"霍太太不跳槽"。
原来他的支持，从来不是嘴上说说。
"谢谢。"她轻声说，把额头抵在他肩窝。
"谢什么。"霍明砚的手覆在她后腰，像护着最珍贵的瓷器，"你上次说，想让弟弟在手术成功后，看到姐姐是能站在聚光灯下的人。"
窗外的天渐渐泛起鱼肚白。
苏挽合上电脑时，晨光正好落在她小腹上——那里还没显怀，却像揣着颗小太阳。
她摸出镜子补了补口红，镜中倒影里，霍明砚正弯腰帮她系上孕妇专用的托腹带，动作认真得像在系重要合同的封条。
"走吧。"她抓起提案文件夹，指尖碰了碰他手背，"该去让巴黎那帮老学究看看，霍太太的策划案，比糖画还甜。"
霍明砚替她推开办公室门。
晨雾里，商务车己经停在楼下，驾驶座旁的后视镜上，挂着个红色中国结——是霍老夫人今早硬塞的，说"保平安"。
苏挽踩着高跟鞋走下台阶，风掀起她的大衣下摆，露出里面藏着的托腹带。
明天的讲台还在等她，但此刻，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
提案当天的晨光裹挟着秋凉，苏挽站在巴黎珠宝周合作方的会议室门口，指尖轻轻抚过小腹——那里己经有了极浅的弧度，托腹带贴着皮肤，就像霍明砚昨晚替她系上时的温度。
“苏设计师？”助理小周抱着投影仪遥控器从转角跑来，额头上沾着细细的汗珠，“陈副总说客户方总监临时又提了三个问题，关于……”
“关于糖艺拉白的容错率和珠宝镶嵌的误差值对比。”苏挽低头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的珍珠胸针——那是霍老夫人今早硬塞给她的，“我在提案里附了一张对比表，在第三页。”她抬起眼时，镜片后的目光清亮得如同淬了光一般，“去把投影笔给我。”
会议室的双开门在身后推开的刹那，苏挽听见此起彼伏的细微声响：有人放下了咖啡杯，有人翻资料的手停住了，最前排银发总监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出了一个墨点。
她踩着细高跟鞋走上讲台，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剪裁利落的西装下若隐若现，但没人敢把视线停留在那里超过三秒——当她开口的瞬间，整个会场的呼吸都随着她的声线提了起来。
“各位请看这组数据。”激光笔的红点扫过第一张PPT，“在过去三年巴黎珠宝周的观众调研中，‘文化记忆共鸣’的需求从23%跃升至68%。”她侧过身，投影光在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而在我们的方案里，糖艺拉白的12道工序与珠宝冷镶嵌的14道流程，误差控制曲线几乎重合。”
台下传来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苏挽却笑了。
她点开第二张PPT，画面里是霍老夫人捏糖画的手——布满皱纹的指尖拉着糖丝，拉出了半透明的蝴蝶翅膀；下一张是珠宝工坊里，匠人用镊子夹着碎钻，同样专注的神情。
“这是我上周在霍家老宅拍的。”她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我婆婆说，她小时候看糖画师傅做龙，总觉得那糖丝是活的；就像我弟弟手术前，攥着我给他买的糖兔子说，等病好了要去看真正的珠宝。”
空气中传来抽纸巾的细微声响。
银发总监摘下眼镜，用手帕仔细擦拭镜片，再抬头时目光炯炯：“苏设计师，您刚才提到糖艺的‘温度控制’？”
“38度。”苏挽立刻回应道，“糖丝要在38度时才能拉出最细的丝，而珠宝冷镶嵌的最佳操作温度……”她转身在白板上快速写下数字，“也是38度。”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钟表的走动声。
首到苏挽合上最后一页PPT，银发总监率先站起身来，掌声如潮水般从第一排涌向最后一排。
他伸出手时，掌心还带着刚才擦眼镜留下的：“苏设计师，这不是一份方案，而是一个故事。能把文化融入数据中的人，才是真正的职场女神。”
苏挽的耳尖发烫，接过合同的手却稳如磐石。
她低头盖章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是霍雨晴的语音消息，带着故意拖长的尾音：“嫂子~听说你带着小侄女儿/小侄子去征服巴黎珠宝商啦？宝宝在肚子里是不是也在鼓掌呀？”
她对着手机笑出了声，指尖快速回复道：“那也比听你上次在家庭聚会上唱《最炫民族风》强，霍二小姐。”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屏幕亮起了霍明砚的消息：“车在地下车库B3，林特助备好了软垫。”
回家的路似乎比往常短了些。
苏挽推开门时，玄关的暖光刚好洒在霍明砚的肩上。
他倚靠着鞋柜，西装搭在臂弯，连袖扣都摘了下来，只穿着白色衬衫。
看到她进来，他立刻上前接过文件包，另一只手轻轻护在她的腰后：“累不累？”
苏挽的鼻尖突然一阵发酸。
她将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有点累，但很值得。”她仰起脸时，眼尾还带着水光，“客户总监说要给我做专访，标题都想好了，叫《职场与母爱，从不是单选题》。”
霍明砚的拇指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衬衫袖口蹭过她的手背：“张医生说你今天说话超过两小时，要喝润喉茶。”他弯腰帮她脱鞋，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什么，“老夫人听说你谈成了，下午在厨房炖了银耳莲子羹，还说……”他的耳尖又红了，“还说等周末家族聚餐，要商量孩子出生后的事。”
苏挽的手指突然停在他的头顶。
窗外的秋日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她的小腹微微隆起，他的手掌轻轻护在那里，宛如守护着全世界最珍贵的期待。
“那……”她勾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得先教会老夫人看婴儿床说明书。”
霍明砚低声笑了起来，带着一丝纵容的无奈。
玄关的壁钟敲响了六点，远处飘来甜丝丝的羹香——那是霍老夫人提前煨上的，带着红枣的甜味，还有对下一辈未曾言说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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