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你打算怎么选？”
温晴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棱坠地，清脆而冰冷，瞬间冻结了工作室里所有的空气。
灯光惨白地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被强行压制的惊涛骇浪——震惊、被背叛的钝痛、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等待。
她在等待他的宣判，等待他再次将他们的关系置于那冰冷的天平之上，等待他亲口说出那个可能再次将她推入深渊的答案。
陆沉的心脏，在她这句平静却重逾千钧的诘问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巨大的痛苦和抉择的撕扯感瞬间达到了顶点！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那片冰封之下隐藏的脆弱和恐惧，那是他上一次愚蠢的隐瞒亲手刻下的伤痕！
上一次的教训，如同滚烫的烙印，深深刻在他的灵魂里。
那场几乎夺走他生命的胃出血，温晴绝望的泪水和决绝的背影，母亲悲痛欲绝的哭喊…那些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
“权衡利弊”？“想清楚”？这些念头在温晴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带着沉重审判的目光下，显得如此苍白、如此自私、如此…可耻！
一股巨大的、近乎悲愤的力量猛地冲垮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那不是冲动，而是历经生死、痛彻心扉后的彻底清醒！
在温晴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在工作室所有人屏息凝神、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陆沉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骇的动作！
他猛地抬起那只紧握着手机的手！那只刚刚还承载着纽约总部“前所未有机遇”和冰冷“最后通牒”的手机！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机狠狠地、决绝地、朝着坚硬的水泥地面摔了下去！
“砰——！！！”
一声刺耳又沉闷的巨响，如同惊雷炸裂在死寂的工作室里！
手机外壳瞬间西分五裂，屏幕玻璃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如同星辰般迸溅开来，散落一地！电池、主板、各种细小的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宣告着这部承载着巨大诱惑和沉重压力的通讯工具彻底报废！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暴烈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小杨和苏苏等人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滚圆！
温晴的身体也剧烈地晃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堆还在微微闪烁、却己彻底失去功能的电子残骸！
陆沉看都没看地上的碎片一眼。他猛地抬起头，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那里面燃烧着的不再是挣扎和痛苦，而是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痛悔！
他一步跨到温晴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呼吸。
他无视了地上的狼藉，无视了周围惊骇的目光，眼中只剩下温晴那张苍白而震惊的脸。
“选？！”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吼出来的，“我他妈还用选吗？！”
他猛地抓住温晴冰冷而微颤的手腕，力道很大，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坚定，将她的手用力按在了自己依旧有些单薄、却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温晴！你感觉不到吗？！”他嘶吼着，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冲出眼眶，混着额角的冷汗，滚落下来，“上一次…这里差点就停了！被我自己蠢死的！被你离开时绝望的眼神…杀死的！”
温晴的手心被迫紧贴着他狂跳的心脏，那剧烈得仿佛要破膛而出的搏动，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绝望的力量，狠狠地撞击着她的掌心，也撞击着她冰封的心防！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陆沉死死地盯着她，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无法模糊他眼中的痛悔和那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纽约？前程？‘不可限量’？去他妈的！”他几乎是咆哮出来，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厌弃和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没有你！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一座冰冷华丽的坟墓！是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钉子！是时时刻刻提醒我有多混蛋的警钟！”
他抓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捧给她看：
“我选你！温晴！我只选你！”他的声音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破碎不堪，带着泣血的嘶吼，“从我在医院醒过来，看到你守在床边的那一刻起！从我听到你说‘我就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从我重新握住你手的那一刻起！从我拿到那把钥匙…走进这扇门的那一刻起！我就己经选好了！选了一万次！一百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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