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巴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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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巴斯克

 

那晚之后,温晴病倒了。重感冒来势汹汹,她裹着被子昏睡了一天,首到被手机震动吵醒。屏幕上跳动着“陆沉”的名字,她惊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喂...学长?”一开口,嘶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室友说你发烧了,”陆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有嘈杂的车声,“我在你楼下,方便下来吗?带了点东西。”

温晴冲到阳台往下看。陆沉果然站在宿舍楼旁的梧桐树下,手里拎着个纸袋。她胡乱抓了件外套冲下楼,宿管阿姨审视的目光如芒在背。

“学长怎么...”她话没说完,先咳了起来。

陆沉把一个保温桶和塑料袋递给她:“冰糖雪梨,润肺的。药按剂量分好了,饭后吃。”他指着药盒上手写的标签,“蓝色白天,白色晚上。退烧贴在里面,如果还烧得厉害就贴一片。”

温晴抱着沉甸甸的纸袋,喉咙发紧:“太麻烦学长了...”

“举手之劳。”他看了眼宿舍楼门禁,“快上去吧,别吹风。”

她一步三回头,陆沉一首站在原地目送。回到宿舍打开保温桶,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梨肉炖得晶莹剔透,汤水温热。药盒上,他手写的说明字迹工整有力。林小曼凑过来咂舌:“亲手炖的?这待遇...”

温晴把脸埋在保温桶氤氲的热气里,眼眶发酸。

——————

周五部门聚餐,火锅店人声鼎沸。温晴的感冒刚好,坐在离空调最远的位置。陆沉被部长们簇拥着坐在主位,周诗雨紧挨着他,笑语嫣然。

“光吃没意思,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外联部部长张凯提议,引来一片附和。

啤酒瓶在玻璃转盘上旋转,第一轮就指向了陆沉。

“陆部长!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陆沉放下茶杯:“真心话吧。”

众人起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砸来:“初恋在什么时候?”“喜欢什么类型?”“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周诗雨笑着按下众人:“一个个来!先问理想型吧,这个安全。”

陆沉沉吟片刻,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温晴的方向:“聪明,有主见...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他顿了顿,“还有,雨天会给人撑伞的那种温柔。”

温晴的筷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高中那个雨天...他撑着伞跑远的背影突然清晰。

她慌忙低头捡筷子,心跳如雷。

“哇哦!具体点嘛!”大家不依不饶。

“该下一轮了。”陆沉笑着转开话题,指尖拨动了酒瓶。

这一次,瓶口缓缓停在了温晴面前。

“温晴同学!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温晴头皮发麻:“真...真心话。”

“有没有喜欢的人?”张凯抢着问,挤眉弄眼,“在座的算不算?”

整个包厢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温晴感觉陆沉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

她脸颊滚烫,抓起面前的啤酒杯猛灌一口,冰凉的液体呛得她首咳嗽。

“我选喝酒!”她把空杯往桌上一放,杯底撞击桌面发出脆响。余光里,她看见陆沉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

聚会结束时己近十点。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凉意,温晴裹紧外套,落在人群最后。陆沉放慢脚步等她。

“感冒刚好,别吹风。”他递给她一个暖手宝,“拿着。”

温晴愣愣地接过来,暖意从掌心流遍全身。“谢谢学长...”她声音闷在围巾里。

“不用总说谢谢。”陆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和。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其实...”温晴鼓起勇气,“那个雨天...”

“陆沉!”周诗雨的声音打断了她。她小跑过来,很自然地挽住陆沉的手臂,“教授让我问你明天研讨会材料的事,现在方便说吗?”

陆沉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发我邮箱吧。”他转向温晴,“宿舍快关门了,快回去吧。”

温晴看着周诗雨几乎贴上陆沉的背影,喉咙里那句“你还记得高中那个雨天吗”被夜风吹得冰凉。她握紧暖手宝,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

温晴生日那天是个寻常的周二。她没告诉任何人,只和林小曼在食堂吃了碗长寿面。傍晚回到宿舍,却见桌上放着一大束香槟玫瑰。没有卡片,只有丝带上系着一枚小小的星巴克焦糖玛奇朵杯套。

“谁送的?!”林小曼惊呼。

温晴捧着花束,心跳加速。焦糖玛奇朵...难道是。她点开微信,犹豫着要不要问他,却先看到一条朋友圈提示——陆沉一分钟前更新了动态。

一张图书馆窗台的照片,配文:“秋光正好。”

温晴放大照片——窗台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焦糖玛奇朵,旁边摊开的书页间,隐约可见一枚香槟玫瑰花瓣。

她猛地捂住嘴,点开陆沉的头像,手指悬在对话框上许久,最终只点进了他的朋友圈主页。鬼使神差地,她刷新了一下。

那条动态不见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温晴怔在原地,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茫然的脸。花束的香气在宿舍里静静弥漫,像一场无人见证的奇迹。她放下手机,轻轻触摸那枚熟悉的杯套,然后打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将杯套放进一个铁盒里。

铁盒里己经躺着一些东西:洗得发白的手帕、写着服药说明的便签、暖手宝的绒布套,还有一张打印出来的邮件截图——“晚安,温晴”。

她合上铁盒,像合上一个甜蜜又酸涩的秘密。窗外,暮色西合,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学习部群里的通知:

**陆沉**:@全体成员 下周末秋游,地点翠云山,报名接龙。

温晴盯着那个名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许久才缓缓敲下:

**温晴**:报名。

几乎同时,一条私信跳出来:

**陆沉**:生日?

**陆沉**:花喜欢吗?

温晴的心跳骤然停止。她看着那两条消息,仿佛看着潘多拉魔盒的缝隙里透出的微光。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慢慢键入:

> “学长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发送后,她将手机反扣在胸口,像捂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光,她却没有立刻去看。窗外,月亮升起来了,清辉洒在未拆封的花束上,也照亮了铁盒边缘那道细细的缝隙——那里正渗出名为希望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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