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床头柜上,沈屿白那部黑色加密手机如同垂死挣扎的蜂鸟,剧烈地震动着。
屏幕上“陈铭”两个字在晨光中闪烁着冰冷而刺眼的光芒。
瞬间撕裂了满室的旖旎和温存。
沈屿白覆在姜柠身上的动作猛地僵住!
眼底翻涌的缱绻柔情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被一层冰冷的、带着警惕的阴霾覆盖。
他撑起身体,目光锐利如鹰隼般射向那部扰人的手机。
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冷硬的首线。
被打断的懊恼和对来电内容的警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而紧绷。
姜柠的心也跟着那震动声猛地一沉。
陈铭…
在这个时间点…
联想到那条关于“药快没了”的短信…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脏。
她看着沈屿白紧绷的下颌线和紧锁的眉头,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覆上他撑在床边、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背。
指尖传递着无声的安抚和力量。
“接吧。”她声音带着一丝晨起的微哑,却异常清晰,“也许是…实验室的消息。”
沈屿白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眼底没有惊慌,只有全然的信任和一种与他并肩的沉静。
这眼神像一剂强效的安抚剂。
他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了些许。
深吸一口气。
他探身拿过手机。
指尖划过接听键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说。”他声音低沉,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种刻意压制的冰冷。
没有寒暄,没有称呼。
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陈铭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得连姜柠都能隐约听到一些急促的字节。
不再是惯常的精明算计,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被强行压抑的焦灼和凝重。
“…瑞士…实验室…凌晨…被突袭!”
“安保系统被破坏性侵入!所有样本…所有数据…全毁了!”
“负责你配方的Dr. Stein…重伤昏迷!情况…不明!”
“对方手法极其专业…痕迹清理得…很干净…像是…影子部队!”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狠狠射入沈屿白的心脏!
他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手机屏幕在他掌心不堪重负地呻吟!
那双刚刚还盛满温柔的深邃眼眸,瞬间被翻涌的惊涛骇浪般的暴戾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绝望吞噬!
最后一丝希望…
被掐灭了!
姜柠的心跳骤然停止!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沈屿白瞬间剧变的气场和眼中那灭顶的绝望,像一盆冰水将她从头浇到脚!
实验室…出事了!
药…最后的希望…没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不是为了她自己。
而是为了身边这个男人!
为了他眼中那片迅速崩塌的星光!
“屿白…”她忍不住低唤出声,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慌。
沈屿白却恍若未闻。
他像一尊被冻结的雕像。
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
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和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毁灭性的寒意!
电话那头陈铭还在急促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汇报追查的线索和下一步可能的方案。
但沈屿白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的世界,只剩下陈铭那句“全毁了”在脑海里疯狂回荡!
像丧钟的轰鸣!
“屿白!看着我!”姜柠再也忍不住,猛地坐起身,双手用力捧住他冰冷而僵硬的脸颊!
强迫他转向自己!
“沈屿白!看着我!”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力量,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沈屿白猩红的瞳孔终于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姜柠写满巨大恐惧和心疼的泪眼。
她捧着他脸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颈间那片淡淡的松香烙印,在晨光下清晰可见。
像一枚无声的提醒。
“柠柠…”他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带着巨大无助的低唤。
那声音里的脆弱和绝望,像一把钝刀狠狠剜在姜柠的心上!
比任何威胁都更让她疼痛!
她不再犹豫!
猛地扑进他怀里!
用尽全力紧紧抱住他紧绷如铁的腰身!
脸颊深深埋进他带着松木冷香的颈窝!
“我在!沈屿白!我在!”她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带着巨大的哽咽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药没了…我们一起扛!”
“深渊想要你…除非它踏过我的尸体!”
“我说过的!你忘了吗?!”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猩红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泣血的誓言:
“我的松香!我的命!都是你的锚!”
“灯塔灭了…”
“我就是你的光!”
这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誓言,像一道最猛烈的光,带着她全部的灵魂力量,狠狠撞进了沈屿白被绝望冰封的心防!
他瞳孔剧震!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的女孩!
她…在用她的命…赌他的理智!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灭顶酸涩、无垠心疼和足以焚毁一切黑暗的爱意的暖流,如同初升的朝阳冲破厚重云层,瞬间撕裂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和绝望!
他猛地收紧手臂!
将她狠狠按进自己怀里!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灵魂!
“柠柠…我的柠柠…”他滚烫的唇胡乱地落在她的发顶、额头、被泪水浸湿的脸颊…
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狂喜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占有欲。
“信我…信我这一次…”他一遍遍低语,声音带着巨大的震颤和无尽的哀求,“我不会输…我不会让你输…我不会…”
电话那头的陈铭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
“屿白?屿白你还在听吗?屿白!”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沈屿白却恍若未闻。
他紧紧抱着怀中温软的身体,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和心跳。
这温度,比任何药物都更能驱散他心底的寒冰。
他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暴戾和毁灭欲。
再开口时,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淬炼过的冰冷和决断:
“陈铭。”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
“动用‘深渊’级权限。”
“不计代价。”
“查!”
“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只伸出来的手…给我剁了!”
“实验室那边…全力抢救Stein博士,他是唯一的钥匙。”
“另外…”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怀中紧紧抱着他、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姜柠。
眼神瞬间软化成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守护。
“启动‘归巢’协议。”
“最高等级。”
“封锁我们现在的位置信息。”
“切断所有非必要外部联系。”
“这里…”
他环顾了一下被晨光笼罩的温暖船舱,目光落在床头那个被松香手帕包裹的药瓶上。
“是我们的堡垒。”
“在我找到新的‘锚’之前…”
“这里,就是最后的净土。”
“擅入者…”
他微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令人胆寒的厉芒。
“死。”
挂了电话。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和紧贴的心跳声。
沈屿白将手机随意扔开。
双手捧起姜柠泪痕未干的脸。
指腹带着无尽的怜惜,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颊的泪痕。
“对不起…”他低哑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悔意和心疼,“又让你哭了…”
“也让你…害怕了…”
姜柠用力摇头。
眼泪却掉得更凶。
不是害怕。
是心疼。
是看着他坠入深渊边缘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沈屿白…”她哽咽着,指尖颤抖地抚上他紧蹙的眉心,“你刚才…吓死我了…”
“我知道…”他低下头,滚烫的额头抵上她的,呼吸灼热地交融,“对不起…”
“药…”姜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床头那个被松香手帕包裹的药瓶。
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担忧和恐惧。
“别怕。”沈屿白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的绝望和暴戾己经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后的、近乎磐石般的平静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药…是快没了。”
“希望…也暂时断了。”
他坦然承认,声音低沉,却不再有刚才的失控。
“但陈铭刚才说…Stein博士虽然重伤昏迷,但他的私人加密笔记…可能没有被完全毁掉。”
“那是最后的线索。”
“还有…”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异常锐利,“那只藏在暗处的手…既然敢伸出来,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陈铭会找到它。”
“在那之前…”
他微微低头,滚烫的唇珍重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柠柠,你信我吗?”
“信!”姜柠毫不犹豫,眼神坚定。
“那我们就守在这里。”沈屿白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守好我们的堡垒。”
“守好…我们最后的药。”
“守好…彼此。”
“一起…等天亮。”
“嗯!”姜柠用力点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像抱住了狂风暴雨中唯一的浮木。
也像抱住了自己全部的信念。
“一起等!”
“多久…都等!”
沈屿白紧紧回抱着她。
下巴搁在她的发顶。
嗅着她发间清甜的馨香和颈间松香手帕的清冷气息。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安宁感和一种被全然托付的沉重责任,充盈着他的心脏。
他不再是一个人。
在深渊边缘挣扎时,他有了一个愿意用生命为他点灯的伴侣。
这比任何药物都更有力量。
晨光透过舷窗,暖暖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沈屿白微微松开怀抱。
“饿了吧?”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说好的糖霜煎蛋。”
姜柠看着他眼底那片沉淀后的星光,用力点头。
“嗯!”
小厨房里。
熟悉的烟火气再次升起。
沈屿白系着一条简单的灰色围裙,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异常柔和。
他专注地打着蛋液。
动作依旧带着点生涩的认真。
姜柠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侧脸柔和的线条。
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心在专注中渐渐舒展。
看着他…努力为她营造这一方宁静的样子。
心口被巨大的暖意和酸涩填满。
她走过去。
从背后轻轻环住他劲瘦的腰。
脸颊贴在他宽阔而温暖的背上。
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
“沈屿白。”
“嗯?”
“松香…好像更浓了。”她轻声说。
沈屿白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低沉而愉悦的笑声从他胸腔里震荡出来。
“嗯,”他应着,声音带着满足,“大概是…沾了你的味道。”
他微微侧头。
一个带着蛋液清香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额角。
“糖霜…要多撒一点吗?”
“嗯!”姜柠在他背上蹭了蹭,“要最甜的!”
阳光明媚。
海鸥在蔚蓝的海面上盘旋鸣叫。
小小的餐桌上。
金黄的煎蛋卧在焦脆的吐司上。
细白的糖霜如同初雪般洒落。
两杯温热的牛奶氤氲着热气。
沈屿白坐在姜柠对面。
晨光勾勒着他俊朗的轮廓。
他看着她小口吃着煎蛋,唇角沾上一点糖霜的可爱样子。
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甜吗?”他问。
“嗯!”姜柠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最甜的!”
沈屿白拿起餐巾,极其自然地俯身过去。
指腹带着温柔的力道,轻轻擦去她唇角的糖霜。
动作亲昵而自然。
“这里…还有一点。”他低声道,目光落在她锁骨下方那片淡淡的粉色烙印上。
姜柠的脸颊微红。
沈屿白却伸出手指。
不是去碰烙印。
而是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珍视,碰了碰她颈间——
那里,空无一物。
松香手帕,正包裹着那个冰冷的药瓶,安静地躺在他的贴身口袋里,紧挨着他的心脏。
像一枚被共同守护的种子。
“烙印…”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迷恋,“…也是甜的。”
姜柠的脸更红了。
像熟透的。
早餐在温暖而静谧的氛围中结束。
阳光暖暖地洒在甲板上。
沈屿白牵着姜柠的手,走到船头。
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拂着两人的衣角。
眼前是浩瀚无垠的深蓝大海。
海天一色。
“沈屿白。”姜柠靠在他肩头,轻声唤他。
“嗯。”
“我们会等到天亮的,对吧?”
“嗯。”沈屿白收紧手臂,将她拥得更紧。
“一定。”
他低头。
看着她在阳光下明媚的侧脸。
看着她眼底那片毫无阴霾的信任和希望。
一种巨大的、名为“永恒”的渴望,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他松开她的手。
在姜柠微微错愕的目光中——
他单膝,缓缓地、带着一种无比郑重的仪式感,跪在了她面前!
阳光落在他挺拔的脊背上。
海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
他仰头看着她。
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星辰大海般的爱意和一种孤注一掷的虔诚。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缓缓掏出一样东西——
不是药瓶。
而是——
那枚被松香手帕包裹的、冰冷的深蓝色药瓶!
他将它,如同献祭般,极其郑重地捧到姜柠面前。
姜柠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看着那被手帕包裹的药瓶。
看着他单膝跪地的姿态。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
“沈屿白…你…”
沈屿白仰望着她,眼神清澈而坚定。
“柠柠。”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誓言般烙印在猎猎海风中。
“我知道,这不是戒指。”
“它冰冷,沉重,带着深渊的气息…是枷锁,也是我无法摆脱的阴影。”
“它甚至…可能随时会熄灭。”
他捧着手帕药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眼神里掠过一丝痛苦。
但随即,被更加汹涌的爱意和决绝取代。
“可是,柠柠…”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透。
“它也是我的命。”
“是我最不堪、最脆弱、最想藏起来…却又最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
“我把我最不堪的命…”
“连同我最干净的灵魂…”
“一起…”
“交给你。”
“姜柠…”
他仰望着她,如同仰望唯一的神祇。
眼神虔诚而滚烫。
“你…愿意收下它吗?”
“愿意…做我唯一的止痛药,唯一的灯塔,唯一的…家吗?”
“愿意…嫁给我吗?”
海风呼啸。
阳光刺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姜柠呆呆地看着单膝跪在甲板上的男人。
看着他手中那方深灰色、包裹着冰冷药瓶的松香手帕。
看着他眼底那片浩瀚如星海、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爱意和孤注一掷的虔诚…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决堤般滑落脸颊!
不是悲伤。
是巨大的、灭顶般的幸福和震撼!
他竟然…
用他仅存的“药”、用他维系生命的“枷锁”、用他最不堪的“深渊”…
向她求婚!
把她…当成了他唯一的救赎和归宿!
这比任何钻石戒指都更沉重!
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真实!
比任何誓言都更刻骨铭心!
“沈屿白…”她哽咽着,泣不成声。
“你…你这个疯子…”
她猛地蹲下身!
不是去接那个药瓶。
而是伸出双臂!
用尽全力紧紧抱住了单膝跪地的他!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肩头的衣衫。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她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哭喊着,声音带着巨大的幸福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的药…你的深渊…你的枷锁…你的命…我都要!”
“沈屿白!我嫁你!”
“生生世世!都嫁你!”
沈屿白整个人僵住!
随即!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猛地扔开那个被手帕包裹的药瓶!
(药瓶落在柔软的甲板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张开双臂!
将扑进怀里的女孩死死拥住!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碎!
“柠柠…我的柠柠…”他滚烫的唇胡乱地落在她的发顶、额头、被泪水浸湿的脸颊…
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狂喜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占有欲。
“我的妻…”他声音嘶哑,带着巨大的震颤和无尽的满足。
“我的…沈太太!”
阳光炽烈。
海风温柔。
蔚蓝的海面上,白色的游艇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船头。
一对紧紧相拥的身影沐浴在金色的晨光里。
男人单膝跪地,将女孩死死搂在怀中。
女孩跪坐在他面前,双臂紧紧环抱着他的脖颈。
泪水交织。
笑声与哽咽混合。
在他们身旁。
那方深灰色的松香手帕散开。
包裹着的深蓝色药瓶静静躺在甲板上。
瓶底那几粒幽蓝的药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像一枚沉睡的、被爱守护的种子。
也像一枚最特别的、刻着生死誓约的——
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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