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掌心疯狂震动。
“陈铭”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刺破江畔微凉的夜风和她心底刚刚升腾起的、脆弱的暖意。
姜柠的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地想抽回被沈屿白虚握着的手腕。
指尖的冰凉触感让沈屿白瞬间察觉。
他顺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手机屏幕上。
看清来电显示的瞬间,沈屿白眼底刚刚被她的笑容点亮的星光骤然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阴鸷和一种被冒犯领地的暴戾。
他周身温和的气息瞬间冻结,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低了几度。
圈着她手腕的手指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却不是挣脱,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对抗。
“别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像冰层下的暗流。
姜柠被他骤变的气场慑住,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迟疑了。
电话执着地震动着,嗡嗡声在寂静的江畔显得格外刺耳。
她能感觉到沈屿白握着她的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泄露着他极力压抑的怒火。
最终,在震动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姜柠指尖一划——
按下了红色的拒接键。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江风拂过水面的轻响,和两人之间骤然紧绷的、带着硝烟味的沉默。
沈屿白紧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在她按下拒接的刹那,不可思议地松开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垮塌下来。
眼底的阴鸷如潮水般退去,翻涌上来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巨大冲击撞懵了的茫然。
她…为了他…拒接了陈铭?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劈开他心中浓重的阴霾,带来短暂的失明和眩晕。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姜柠被他看得心头发慌,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也许是刚才那首《深渊回响》的余温还在灼烧她的理智。
也许是他此刻眼底那份浓烈得化不开的、混合着脆弱和震惊的情绪让她无法抗拒。
也许…只是单纯地,不想让那个冰冷的、代表着现实和算计的名字,破坏这来之不易的片刻温存。
“我…”姜柠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屿白却猛地向前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完全笼罩在他投下的阴影里。
清冽的皂角香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微凉的雪松气息,强势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眼尾那颗褐色小痣细微的纹理,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像砂砾摩擦过心尖,带着一种近乎逼问的执拗。
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眼底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
姜柠的心跳如擂鼓,脸颊烫得惊人。
她下意识地后退,脊背却抵上了音乐厅侧门冰冷的石柱。
退无可退。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带着一种想要将她灵魂都看穿的穿透力。
“我…只是不想被打扰。”她偏过头,避开他过于首接的视线,声音细若蚊呐。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沈屿白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试探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烫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和惊人热度,让他眼神骤然暗沉下去。
像被蛊惑般,他的指尖沿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小心翼翼地向下滑动,最终停留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边缘。
那里,锁骨下方,粉色兔子创可贴的边缘若隐若现。
他的指尖悬停在那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触碰欲。
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被他亲手贴上“标记”的伤痕。
“还疼吗?”他问,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尖发颤的温柔。
指尖的冰凉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贴上她微热的肌肤。
姜柠浑身一颤,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
“早…早就不疼了。”她声音发紧,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微凉和自己皮肤下滚烫的血液在奔涌。
沈屿白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
他收回了手,插回大衣口袋。
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平复什么翻涌的情绪。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不是烟,而是一小盒包装精致的薄荷糖。
他垂着眼,动作有些笨拙地抠开盒盖,倒出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绿色糖果。
没有自己吃,而是再次递到了姜柠唇边。
动作有些生涩,带着一种固执的、讨好的意味。
“压压惊。”他低声说,目光依旧紧锁着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薄荷糖清冽的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姜柠看着近在咫尺的糖,又看看他专注等待的眼神。
刚才拒接电话的冲动和此刻他笨拙的示好交织在一起,让她心头那点别扭和紧张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她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顶流沈屿白,在深夜的江边,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用薄荷糖哄人?
这反差…也太犯规了。
她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轻轻含住了那颗清凉的薄荷糖。
唇瓣不可避免地擦过他微凉的指尖。
两人同时微微一颤。
糖在舌尖化开,清冽甘甜的气息瞬间席卷口腔,带着提神的微凉,让她有些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晰了不少。
也让她脸颊的温度,似乎降下了一些。
“甜吗?”他看着她,追问,像个急于得到肯定答案的孩子。
姜柠含着糖,感受着舌尖的清凉甘甜,点了点头。
“嗯。”声音含糊,却带着一丝真实的轻松。
沈屿白紧绷的嘴角,终于再次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这一次,不再是清浅的弧度,而是一个带着暖意的、近乎明朗的笑容。
像阴霾散尽的晴空,干净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随手也给自己丢了一颗糖进嘴里,嘎嘣一声咬碎。
清凉的气息弥漫开来,似乎也驱散了他眼底最后一丝阴郁。
“走吧,”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甚至带上了一点轻快,“送你回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去牵她的手。
只是安静地走在她身侧半步的距离。
夜风穿过江面,带着的凉意。
两人并肩走在沿江步道上,脚步声在寂静中轻轻回响。
气氛不再粘稠紧绷,反而流淌着一种奇异的、带着薄荷清香的宁静。
姜柠含着糖,偷偷侧目看他。
月光勾勒着他优越的侧脸轮廓,褪去了舞台上的锋芒和病态时的阴鸷,只剩下一种沉静的俊美。
他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看着远处江面上的灯火倒影,下颌线条放松,喉结随着吞咽糖果的动作轻轻滚动。
一种从未有过的平和感笼罩着他。
姜柠的心,像被温水浸泡过,柔软得一塌糊涂。
那些恐惧、猜疑、不安,似乎都被今晚的歌声、笨拙的薄荷糖和此刻并肩的宁静,暂时封印了起来。
她甚至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车子依旧停在僻静的街角。
酒店后门温暖的灯光在不远处亮着。
沈屿白替她拉开车门。
姜柠下车,站在他面前。
夜风卷起她的发梢。
“谢谢…今晚的歌,还有…”她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那颗薄荷糖,“…糖。”
沈屿白站在车门边,高大的身影背着光,面容有些模糊,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清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
就在姜柠以为该告别转身时——
沈屿白突然毫无预兆地俯身靠近!
动作快得像蓄谋己久的捕猎!
带着薄荷清冽气息的吻,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和笨拙的急切,精准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姜柠瞬间睁大了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
唇瓣上传来温软而微凉的触感,带着他特有的气息和薄荷的清甜。
他的吻毫无章法,甚至带着点磕碰的生涩,只是用力地贴着她的唇,吮吸着她唇齿间残留的薄荷香气。
像一头终于尝到渴望己久甘泉的困兽,贪婪又惶恐。
一只手不知何时绕到了她的脑后,轻轻托住,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
另一只手则紧紧攥成了拳,垂在身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更深的渴望。
这个吻短暂却无比灼热。
像一道电流瞬间贯穿姜柠的西肢百骸!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微颤的睫毛扫过自己的脸颊,能听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她的耳膜。
时间仿佛凝固。
世界只剩下唇瓣上那滚烫的、带着薄荷清甜的触感,和他身上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的雪松气息。
几秒钟后,沈屿白猛地退开。
像被什么烫到一样。
他急促地喘息着,帽檐下的眼神慌乱得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带着巨大的、未散的渴望和更深的恐惧。
他甚至不敢再看姜柠的表情。
“晚…晚安!”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狼狈的仓惶。
他几乎是逃也似地,猛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砰”地一声,车门隔绝了两人之间所有未尽的情绪和那个失控的吻。
黑色轿车如同受惊的野兽,瞬间启动,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街道尽头。
只留下姜柠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夜风吹拂着她滚烫的脸颊和微微红肿的唇瓣。
唇齿间,薄荷的清凉和他滚烫的气息奇异地交织着。
心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乱撞,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仿佛还在燃烧的嘴唇。
那里,还残留着他笨拙又强势的触感。
她慢慢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酒店后门。
玻璃旋转门映出她通红的脸颊和失神的眼睛。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从《深渊回响》的温柔情话,到江畔拒接电话的紧张对峙,再到那个带着薄荷清甜和雪松气息的、失控的晚安吻…
沈屿白…他到底…
她的思绪混乱得像一团乱麻,甜蜜、慌乱、心悸和一丝隐秘的羞赧交织在一起。
推开酒店房间门。
温暖的灯光倾泻而下。
她靠在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
手无意识地伸进口袋,指尖却触碰到一个硬物。
她拿出来一看——
是沈屿白塞给她的那盒薄荷糖。
精致的绿色小盒,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打开盒盖,里面只剩下几颗孤零零的绿色糖果。
清冽的薄荷香气再次弥漫开来。
她取出一颗,放进嘴里。
熟悉的清凉甘甜在舌尖化开。
仿佛又回到了江畔并肩而行时,那短暂而奇异的宁静。
也让她再次清晰地回忆起,那个吻落下时,唇齿间汹涌的薄荷气息和他灼热的温度。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姜柠的心猛地一跳,带着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她飞快地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
不是沈屿白。
也不是陈铭。
而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内容只有一句冰冷的话:
“薄荷糖好吃吗?沈先生亲手挑的。小心,糖衣下面,往往藏着最深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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