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霞太满不是我脸红」
-------《写给七月的你》邹沛沛
“秦老师说航班因为极端天气延误了，他赶不回来，只能临时拜托我去接待一下张教授，真的抱歉。”
原本今天温潇羽的事情不多，课也很早能结束。所以早上她答应了江野今晚一起吃饭，下午上课前秦老师却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是秦老师大学时期的两位好友来北城观展，秦老师做东，约好简单设宴招待一下。没想到出差的行程有变赶不回来，秦老师不想失了礼数，于是安排温潇羽代劳。
通知的突然，她只能一下课就打车去了古玩店拿秦老师专门订制的礼物，现在正急匆匆往画展赶。路上才来得及给江野回电话解释缘由。
江野安抚她，“你先忙，正事要紧。时间来得及，别赶。”
“好，真的不好意思。”
“我刚查了一下，你们吃饭的地方位置有点偏，晚饭结束不知道要几点，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叫车就行。”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不一起吃饭，今天都不让我见你一面了吗？”
温潇羽好像能想到他垂眸失落的样子，"好吧，但要是太晚了，就不折腾你了。"
"等你。"江野的声音清晰笃定，"再晚都没事。"
温潇羽紧赶慢赶，在画展结束前十分钟到了美术馆的门口，没等多一会，远远看见三位老师走来，温潇羽一一问好。
张教授西装革履，金丝眼镜下的目光透着精明；林教授两鬓斑白，神情淡漠；吴老师是同行的唯一的女性，略显局促，抱着公文包跟在后面，应该是张教授提到的，临时过来帮忙的他手下的新老师。
“辛苦温老师来接我们了。”张教授率先伸出手，笑容和蔼，“我们来的不凑巧，秦老这次外出交流，可把这么麻烦的任务交给你了。”
“应该的，张教授。早就想见各位老师了。您喊我潇羽就好，秦老师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招待好各位老师。”温潇羽礼貌回应，引着众人上车。
一路上，林教授闭目养神，偶尔点头回应两句。吴讲师则紧张地搓着手，看起来不善交谈。张教授倒是谈兴正浓，从画展聊到艺术圈的发展，温潇羽在一旁倾听着，敏锐地猜测张教授平日里应该是经常处理行政工作的，言谈举止间少了些纯粹艺术教学工作者的气质。
而且她隐隐觉得，张教授投向自己的目光过于频繁，眼里的打量让她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私房菜馆的包厢里，檀香袅袅。温潇羽取出秦老师准备的礼物，是套装的精美的文房西宝，笔锋圆润，砚台温润，透着雅致。“秦老师说，虽然不能亲自招待各位老师，但他的心意不能缺席，希望各位老师不要嫌弃。”
“秦老客气了。”张教授接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我们也给秦老和温老师带了些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示意吴讲师拿出包装精美的礼盒。
温潇羽有些意外，由她负责接待是秦老师临时起意，礼物却是两份，她不禁在心里感叹张教授处事的周到和缜密。
送给秦老师的礼物温潇羽不好回绝，于是起身礼貌道谢，“这怎么好意思....老师们破费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张教授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次有位北城的朋友送我一瓶红酒，口感醇厚，林教授尝过也很喜欢，我刚留意到这家菜馆也有。今天我请客，上一瓶！潇羽，一起尝尝。”
拿人手短，又是客人主动提的要求，温潇羽急忙说道：“老师们远道而来，准备的不够周到是我的失礼，自然更不能您来请客。”
“你啊，不必太客气，咱们相聚就是缘分，尽兴就好！”
饭菜很快上好，服务员随后端来红酒。张教授笑着将酒杯推过去，先行举杯。
林教授也难得开口，“早听秦老提起过你，言语间颇为欣赏，说潇羽的才学礼数皆是上乘，今日一见，果然如秦老所言，他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独到精准啊。”吴老师和张教授连连点头附和。
盛情难却，温潇羽只得喝了几杯。张教授时不时举杯，“潇羽这么赏脸，这趟来的很值！”
红酒不烈，推杯换盏间，饭局气氛稍显熟稔轻松，但几杯下肚，温潇羽的脸上渐渐浮现酒色，张教授再次倒酒的时候，她只得推辞道，“张教授，我酒量其实不是很好。”
“没事，我可以送你回去。”张教授目光灼灼，让她浑身不自在。一旁的吴讲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林教授则己微醺，并未觉察出气氛的不对。
温潇羽吃饭前给江野发消息说预估八点左右就能结束，可现在将近九点她一首没回消息，江野担心她出事，首接打了电话过来。张教授看到她手机屏幕亮起，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怎么，男朋友电话？”
“不是，是学校的师弟，可能学校那边有些事情。” 温潇羽只能含糊解释道。
“没关系，你尽管接，不必见外。” 张教授似笑非笑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温潇羽。
温潇羽无奈，只得接起电话，不太自然地开口，“学弟，有事吗？”
江野听出她不方便，声音里带着关切，简单地说，“你一首没回消息，我担心你出事。”
温潇羽想了想，故意说道，“我没事，可能要晚些回去，有事的话等我回去再说吧。”
“既然是熟人，不嫌弃的话可以过来一起吃饭，别耽误你们的事情。” 张教授不紧不慢地说道，言语间甚是体贴。
温潇羽想拒绝，江野听出她这情况不对，温柔开口，“包厢号告诉我，我去接你。”
“清雅居 518。” 温潇羽轻声说道。
挂掉电话后没过多久，江野就到了，他的目光在温潇羽的脸上停留片刻，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谦逊地向其他人问好，“我是潇羽学姐的师弟，很荣幸见到各位老师。”
张教授眯起眼，上下打量着江野，语气带着一丝审视，“坐吧。”
江野应声落座，动作利落地给温潇羽倒了杯热水，眼神温柔，“学姐，秦老师问你画材的事，” 他抬眼看向在座众人，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他说有点着急，等会儿我陪你回学院一趟？”
这话一出，林教授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差点忘了，秦老不在这边，潇羽要处理的工作应该不少，那今天就点到为止，少喝一些。"
张教授僵硬地笑着点头。
江野不卑不亢地应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敬三位老师，希望有机会以后能多向各位前辈学习。”
江野心里明白，温潇羽这么为难是因为在替秦老师办事，为了不拂三位老师的兴致，他主动加入，张教授察觉到他的弦外之意，盘算落空，当着林教授的面也不好再刁难。
江野虽然不懂专业上的东西，但谈吐间沉稳有度，气氛比刚刚甚至还要融洽一些。几轮酒过后，温潇羽看到江野的耳尖己经渐渐泛起了红晕，林教授三人才终于尽兴，饭局圆满结束。
夜色渐深，温潇羽叫了酒店的车送三人回酒店。江野和她一起走出菜馆，迎面吹来一阵风，她忍不住松了口气。江野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轻声问：“还难受吗？”
温潇羽摇摇头，酒意混着夜色漫上脸颊："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刚好在附近书店逛了逛，买编程的书。他们劝你酒了，是不是？”江野剑眉微蹙。
“没事，只喝了几杯。”
“几杯？我进去看你脸色那么难看。”
温潇羽说，“真的没事，只喝了几杯你就来了，我喝酒容易上脸。”
江野理解她的处境，于是把话咽了下去，“以前也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吗？”
温潇羽摇头，“第一次，这次碰巧秦老师本人不在北城。”
“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倒是你喝了那么多，没问题吗？”
江野摇摇头，“你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去。”
晚上回教师公寓的路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格外安静，温潇羽毕竟喝了酒，还是不安全，江野没再避嫌一路将她送到楼下。暖黄的路灯下，温潇羽攥着包带低声道："今天谢谢你。"
"小事情，但每次听你说谢谢，听着都格外开心。"江野开了个玩笑，喉结随着话音轻轻滚动。
气氛暧昧起来，温潇羽心跳漏了一拍，仰头看他：“今天事发突然，改天一定请你吃饭，当面感谢你。”
仅仅一天没见，江野看着眼前的温潇羽，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她。不知道过去六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他微微凑近，故作轻松的语气：“我贪心一点，可以吗？”
两人目光相撞，江野的目光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温潇羽只觉得自己酒意上涌，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别…太过分…就行。”
这句话让江野的呼吸陡然一滞，他犹豫了两秒。温潇羽看着他缓缓靠近，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头。下一秒，她感受到江野的嘴唇极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眉心。
不是吻，可能连触碰都算不上，触感轻柔得仿佛只是幻觉，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碰到了。
温潇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洗漱后她意识清爽了不少。夜风拂过窗帘，她却觉得浑身燥热。
江野的话语与身影再次不受控地在脑海闪现：饭局上他既保全她颜面又顾全大局的成熟让她惊讶；微凉的晚风里，他披在她肩上的宽厚外套有未散尽的清冽气息；告别时靠近她，他身上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红酒香……她明明喝了酒有点头晕，却越想越清醒！
她第一次体会到为一个人辗转难眠的滋味——明明是江野先告白的，怎么现在睡不着的人反而是自己？
她猛地坐起身，凌乱的发丝散落在泛红的脸颊旁。随手抓起手机，和江野的聊天框里他发来的"晚安"二字还带着余温。
温潇羽指尖愤愤不平地在屏幕上乱点，一不小心“拍了拍江野"。
江野几乎是秒回："怎么了？"
温潇羽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找补："就是问问，你喝了那么多酒有没有不舒服？"
“有一点。”江野又发来，“但是，如果给你愿意我发一个语音消息的话，我可能就不难受了。”
她咬着唇，看着手机屏幕，还没来得及回复，江野又发来语音，声音带着笑意：“不发也行，我开玩笑的。睡不着吗？是哪里不舒服？”
温潇羽心虚地按住语音键，胡扯一个借口。“没有，白天睡多了。”
“没睡着的话，上一下游戏吧？”
“现在？打游戏？”
“不是。”
温潇羽点开KAIROS，一上线系统就弹窗，说她有52件未接收的礼物。她带着疑惑点开邮件查收，随即眼里划过震惊——绝版皮肤、限定道具，每一件都闪着令人咋舌的光芒。
KAIROS的赠送规则，自动接收，不需要被赠送的人同意，想退回只能回赠。
她立刻切回微信：“你点错了吗？”
江野发来消息，“可以打电话说吗，想听你的声音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江野避开熟睡的室友走到楼道里拨通了电话，“喂。”
温潇羽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到底怎么回事......”
“没点错，本来一起打游戏那天就想送你的，不过当时数了数只有51个，感觉数字不太好。”他顿了顿又开心地说，"今天刚抽到这个赛季的限定，好事成双。”
“我不能收。”
“都是你喜欢的，攒了好多年。你不收，它们就没意义了。你不喜欢吗？”
“没有，喜欢是喜欢，但是太贵重了......这样，我按市场价转给你。"
喜欢是真的喜欢，贵也是真的很贵。她是资深玩家，知道有些皮肤都绝版了，花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你确定？有些有价无市。”江野点明。
温潇羽想想也是，“那我现在登游戏，回赠给你。”
江野孩子气地耍无赖，“你回赠给我，我再回赠给你。你再回赠给我，我再回赠给你。”
“你……”
“想谢我的话，今天欠我的饭，改天补给我。”
“一顿饭才换不来这么多皮肤。”
“那就很多顿，可以吗？”
温潇羽抿唇，犹豫着问："江野，你好像很会追人。”
“我没有，我只是做了自己很早以前就想做的事。”江野的声音突然低落，“是我今天太冒失吓到你了吗？对不起......”
“没有......我只是有点不习惯。”而且，好像有点招架不住了。
“那你会收下吗，玩家历程和剧情限定，我打了很久才拿到的。”
温潇羽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有点不太正常，居然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楚楚可怜的感觉，只能说道，“那，就这周末吧，请你吃饭。”
楼道的阴影里，江野嘴角扬起得逞的弧度："好，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后，温潇羽切回KAIROS，仔细查看那些礼物——每个赛季需要氪金才能抽到的限定皮肤、高难度副本的通关奖励、需要极高胜率才能解锁的玩家历程皮肤，这些，不是打很久那么简单，更不是花了钱就能拿到的。
他从不说自己多用心，但处处可见用心。暖意涌上心头，温潇羽握着手机，不知不觉竟也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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