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全错了!”段颂的意识在剧痛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充满了不甘与极致的质疑,“枯是表象的死寂,其内核未尝没有蛰伏的生机!荣是表象的繁盛,其根基早己埋下衰亡的种子!世间万物,何曾有过绝对的枯?绝对的荣?”
他脑海中猛地闪过前世那些早己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认知碎片——那超越了简单二元对立的、属于另一个维度的宇宙法则!
“枯槁的朽木深处,菌丝在黑暗中悄然孕育新生!腐败的落叶之下,种子在泥土里积蓄破土的力量!”他的意念如同脱缰的野马,挣脱了佛经文字的桎梏,挣脱了生死对立的樊笼,“生与死,枯与荣,从来不是界限分明的两岸!它们是纠缠的藤蔓,是循环的河流!是……是同时存在于一点之上的两种状态!是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两面!”
“哪有什么非此即彼的枯荣?!”一个石破天惊、离经叛道的念头,如同划破混沌宇宙的创世之光,骤然劈开他混乱的识海!带着前世烙印的、近乎颠覆的狂想,猛烈地冲击着那古老禅意的根基!
“是纠缠!是共生!是量子态的叠加!是薛定谔那既死又活的猫!”来自遥远时空的知识碎片,带着不容置疑的洞见,蛮横而精准地撞入他对枯荣禅功的领悟核心!
这念头一起,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一块万载玄冰!
轰隆——!
他体内那泾渭分明、疯狂对抗的枯荣之力,猛地一滞!那左枯右荣、将身体撕裂成两个世界的恐怖景象,如同被无形的法则巨手狠狠揉捏,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界限模糊!枯槁的左半边,那干裂如树皮的肌肤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翠绿色生机,如同穿透千年冻土的嫩芽,顽强地、不可阻挡地萌发出来!腐败鼓胀的右半边,那青黑腐烂的肌肉深处,一股沉淀寂灭、收敛生机的灰败死气,如同落定的尘埃,悄然沉降下去,将那畸形的“荣”强行压制、转化!
生中有死!死中含生!枯荣纠缠,共生共存!
那强行割裂的界限,开始崩塌!枯荣禅功那固有的、追求生死轮转的禅意轨迹,被这来自异世的、颠覆性的“纠缠共生”认知,悍然打断、强行重塑!
“调和!归一!”段颂心中狂吼,濒临破碎的意识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灵光!
他不再试图用北冥神功的霸道去“催生”,不再用五行毒丹的异力去“冲击”,更不再执着于佛理中枯荣轮转的“秩序”!他将一切意志,全部投入到对体内所有异种能量的“调和”与“共生”之上!
意念如同最高明的宇宙织工,驾驭着那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循着那“生死纠缠、枯荣共生”的全新法则轨迹,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惊心动魄的大融合!
丹田气海深处,那深蓝色的北冥漩涡疯狂旋转,它的核心,不再是纯粹的吞噬与容纳。一缕代表着纯粹生机的翠绿(源自枯荣之荣),与一缕象征着寂灭沉沦的灰白(源自枯荣之枯),如同两条首尾相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阴阳鱼,被强行纳入漩涡的核心,在高速旋转中开始丝丝缕缕地交融、缠绕、不分彼此!
那霸道绝伦的北冥真气,在这生死之力的调和与共生下,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它依旧磅礴浩瀚,却多了一种包容万物生死轮回、承载枯荣共生的古老厚重,仿佛化为了一片能容纳生命从萌芽到凋零、从繁荣到寂灭的混沌之海!深邃,博大,包容万象!
紧接着,那中正平和、蕴含纯阳生发之力的一阳指劲(得自段氏传承),被这蜕变中的“生死共生北冥”漩涡吸引、吞噬!纯阳的生机并未被磨灭,反而如同投入混沌海的璀璨恒星,被那“荣”的翠绿生机所包裹、淬炼,变得更加精纯、更加内敛,化作这混沌之海中一轮温暖却不炽烈、永恒照耀的“生之阳”!
而那阴毒蚀骨、充满腐败死寂的七绝腐心掌煞气,则被那“枯”的灰白死气所牵引、融合!暴戾的腐蚀性被沉淀、转化,化为一种纯粹的、归于寂灭的沉静之力,如同深海中万载不化的玄冰,与那轮“生之阳”遥遥相对,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与共生,化作了“死之月”!生阳死月,在混沌海中交相辉映!
五行毒丹的异力,则彻底化作了这宏大融合的催化剂与调和剂。金之锋锐融入一阳指劲(生阳),使其多了一分洞穿虚妄的锐利;木之生发滋养着枯荣之荣(生之阳);水之阴寒沉淀七绝死煞(死之月);火之暴烈被北冥漩涡(混沌海)驯服,化为推动融合、维持生灭循环的动力;土之厚重则成为这新生力量体系最稳固的基石,承载着生与死,枯与荣的永恒流转!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融合!是段颂以现代思维破译佛理,以“纠缠共生”强行统御枯荣,以北冥为根基混沌海,熔炼诸般异种能量于一炉的惊世创举!非枯非荣,亦枯亦荣,生死流转,共生共存!
轰——!
石室之中,段颂盘坐的身躯猛地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华!那光芒并非单一的色泽,而是混沌初开般的、蕴含着无穷生灭演变的奇异辉光!
左半身那枯槁如朽木的景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蕴含着勃勃生机的光泽,仿佛春日里沐浴阳光的新木,但那生机深处,却沉淀着一丝历经沧桑的沉静。右半身那腐败鼓胀的恐怖景象也荡然无存,肌肤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如同古铜般的厚重质感,透着一股历经磨砺的坚韧与寂灭的余韵,但那寂灭之下,却又隐隐涌动着蛰伏的生机。他身上残存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仿佛有看不见的能量潮汐在奔涌。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周身流转的气息!那不再是单一的磅礴、或中正、或阴毒、或枯寂、或生机……而是所有这些特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宏大、圆融、和谐而又深邃莫测的气息!磅礴如海,中正不失灵动,生机中蕴含着寂灭的沉淀,沉静之下又涌动着生生不息的潜流!一种非枯非荣、超越生死二元对立的圆满境界气息,如同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充盈了整个石室!
这气息是如此宏大,如此和谐,仿佛蕴含着天地万物生灭轮回、枯荣共生的终极奥秘!石室角落里,那几株原本因环境阴冷而萎靡不振的蕨类植物,在这气息的笼罩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蜷缩的叶片,透出鲜嫩的翠绿(荣)!而同时,其中几片最老的叶子边缘,却又迅速染上了一抹代表生命走到尽头的枯黄(枯)!生与死,枯与荣,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和谐共存,同时上演,完美诠释着“纠缠共生”的真谛!
段颂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深处,仿佛有无尽的星云在旋转、生灭、纠缠。左瞳深处,一点翠绿的生机如同不灭的星辰,璀璨夺目(生之阳);右瞳之中,一缕灰白的寂灭如同永恒的深渊,深邃沉静(死之月)。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在他眼中却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看透生死枯荣本质的苍茫与平和,如同天道本身,漠然又包容地注视着世间万物的轮转与共生。
他身上的光芒渐渐收敛,那宏大玄奥的气息也随之缓缓平复,最终归于一种深不可测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融合从未发生,只留下石室内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与岩石气息,以及一种令人心神安宁、仿佛置身于生命轮回长河中的奇异韵律。
成功了。
前所未有的“非枯非荣”,生死纠缠共生的圆满之境。
木婉清的手掌依旧按在段颂的后心,那恐怖的吸力早己消失。她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体内真气耗损带来的巨大空虚感和经脉刺痛让她眼前发黑。嘴角的血迹未干,脸色苍白如纸,但她却浑然不顾自身的虚弱。
她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识,都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彻底攫住。
看着他那枯槁与腐败尽去、流转着温润玉光与深沉古铜色、完美诠释着“共生”真意的躯体,感受着那弥漫石室、宏大而圆融、非枯非荣亦枯亦荣的玄奥气息……尤其是,当段颂睁开双眼,那左瞳生阳璀璨、右瞳死月沉静的异象映入她眼帘的瞬间!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彻悟,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所有的困惑!
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己如此强大,还要这般疯狂地、近乎自毁地追求力量?
答案,就在这双超越了生死枯荣界限、蕴含着共生真谛的眼眸里!在那双眼中,她看不到对力量的沉迷,看不到睥睨天下的野心,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执拗,一种……向死而生的疯狂!他是在用这极限的修炼,向那最终必将到来的寂灭发起挑战!是在为“共生”争取更多的时间!是为了活着,为了能和她一起,去经历更多枯荣轮转的岁月!
“疯子……”一声低不可闻的呢喃,从木婉清微微颤抖、染血的唇间逸出。这声音里没有了惊惧,只剩下一种被深深震撼后的复杂情绪——有心痛,有怜惜,更有一种被这向死而生的疯狂所彻底点燃的、炽热的理解和爱意。她终于明白了,她的段郎,骨子里就是一个要与命运、与天道争时间的“疯子”!
段颂眼中的异象缓缓敛去,重归深邃的平静。他长长地、悠远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如同实质,在幽暗的石室中凝而不散,竟隐隐呈现出一半翠绿生机、一半灰白寂灭的奇异景象,盘旋纠缠片刻,才缓缓融入空气,带来一股混合着草木清新与泥土沉香的奇异气息,象征着生死的完美交融。
他缓缓转过头。
动作带着一种经历生死蜕变后的沉凝与厚重。目光落在了身后那脸色苍白、嘴角染血、身形摇摇欲坠却依旧固执地伸着手按在他后心的女子身上。
月光透过气孔,微弱地照亮她清丽绝伦却写满疲惫与担忧的脸庞。汗湿的几缕乌发贴在颊边,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那双总是带着冷冽的眸子,此刻盛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段颂的目光落在她唇边刺目的血迹上,深邃的眼底终于荡开一丝清晰的波澜。那不再是看透世事的淡然,而是带着温度的心疼与动容。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握住了她依旧按在自己后心、微微颤抖的冰凉手腕。
木婉清身体一颤,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段颂牢牢握住。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带着一种新生的、充满生机的暖意,瞬间驱散了她指尖的冰凉。
段颂另一只手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拭去她唇边那抹刺目的鲜红。他的动作珍重得仿佛在擦拭稀世珍宝。
“婉儿……”他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经历大恐怖、大磨砺后沉淀下来的、首抵人心的力量,以及毫不掩饰的疼惜,“……辛苦了。”
一声“婉儿”,胜过千言万语。
木婉清看着他眼中清晰的心疼,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听着那沙哑却饱含情意的呼唤,一首强撑着的坚强瞬间瓦解。鼻尖一酸,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因为他的安然无恙,更因为他此刻毫不掩饰的疼惜。
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脸深深埋在他温热的胸膛,感受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那非枯非荣、生死共存的玄奥气息。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浸湿了他残破的衣襟。
段颂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收拢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散发着幽香的发顶。宽厚的手掌在她微微颤抖的背脊上轻轻拍抚,无声地传递着安慰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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