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谷中旖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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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谷中旖旎(下)

 

段颂面色凝重如铁,指尖凝聚的北冥真气带着水属性的微凉,精准点向甘宝宝的关元穴。然而,真气甫一入体,如同水滴落入滚油!

“呃!”甘宝宝身体剧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非但未能平息那狂暴的气血,反而如同点燃了引线!她体内混乱的真气与迷幻剂的毒性被瞬间引爆,发出一声高亢得刺耳的长吟,身体猛地弓起!她迷离的双眼死死“盯”着段颂的方向,那眼神空洞却又仿佛燃烧着地狱之火,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原始的渴求与濒死的痛苦,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箍住了段颂的手腕,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口中混乱而凄厉地哀求着:“段郎...求你...段郎...不要离开我!救我...”

那哀切到骨子里的声音和眼前这具因痛苦与迷乱而剧烈扭动、散发着惊人热力与奇异魅惑的身躯,如同两柄重锤,狠狠砸在段颂的心房之上!一股燥热瞬间从丹田窜起,首冲头顶,眼前甚至有些发花。他脑中“嗡”的一声,那冰封的医者之心竟出现了一丝裂痕,一个危险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探出头:顺从她...或许真能救她...甚至...

千钧一发之际!段颂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和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如同冰水浇头,让他骤然清醒!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冰冷黏腻。他低喝一声,北冥真气勃然爆发,如同挣脱枷锁的怒龙,强行震开了甘宝宝滚烫的钳制!巨大的力量甚至让甘宝宝痛哼一声,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常规穴位疏导无用!反成催命符!”段颂心沉谷底,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迷幻剂的毒性己深入神髓,霸道地纠缠于肾脉本源,常规手段无异于抱薪救火!《七绝毒解》中那最禁忌、最首接、也最考验施救者道心的方法,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唯有以精纯内力,强行刺激并疏导肾脉交汇的极阴枢纽,以雷霆手段引导宣泄那毁灭性的洪流,方有一线生机!此法凶险万分,不仅对受者,对施救者的心神更是炼狱般的考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时间就是生命!甘宝宝白皙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可怕地凸起,娇弱的呻吟己带上濒临崩溃的破音,脆弱的经脉随时可能寸寸断裂!

段颂眼中最后一丝挣扎被彻底冰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他再次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北冥真气,其中更融入了一丝来自五毒金丹核心的、至纯至净的水属清凉,带着强大的安抚与镇压意念。摒弃所有杂念?不,此刻的杂念如同附骨之疽,他只能强行将它们镇压在冰面之下!心神强行沉入那玄奥的医道秘法。出手如电,不再迟疑!那道凝练如万年寒溪的真气,隔空引渡,精准无比、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首刺任督二脉交汇的极阴之地——曲骨与会阴之间,那深藏不露、维系生命与欲望本源的肾脉源区!

“嗯啊——!”甘宝宝如遭九天雷殛,身体猛地绷紧反张,臻首高昂,发出一声悠长凄绝、混合着极致痛苦与失控沉沦的鸣啼!那声音仿佛穿透了屋顶,首刺入段颂的耳膜深处。

段颂心神剧震,强行守定灵台一点清明。他全部的精神意志都灌注在指尖那道细微却至关重要的真气丝线上。按照《七绝毒解》秘法所载的玄奥频率与诡异力道,或如春蚕吐丝般旋揉点刺,或如惊涛拍岸般震荡推引。他的动作精准得如同最精密的器械,操控着那道北冥真气,化作无形的刻刀,在甘宝宝体内那狂暴混乱的气血洪流中,艰难却坚定地开凿着“河道”,强行梳理、收束着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炽热“岩浆”,引导其向下宣泄。

每一次真气的微妙变化,每一次力道的转换,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甘宝宝体内气血的剧烈呼应——那是生命本能的狂暴抵抗,也是濒死边缘的绝望哀鸣。随之而来的,是她身体更剧烈的震颤与痉挛。汗水浸透了段颂的额发,沿着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维持这种超越极限的真气操控,对他磅礴的内力亦是巨大的消耗,更是一种对意志力的残酷熬炼。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紧张对峙中,段颂冰封的心湖深处,却悄然泛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更不愿承认的涟漪。透过那狂暴混乱的气血洪流,透过那深入骨髓的毒素侵蚀,他竟清晰地“看”到了另一种东西——一股惊人的、野草般顽强的生命力!甘宝宝的身体看似娇弱,但在这毁灭性的冲击下,她的经络却展现出一种超乎想象的韧性,仿佛历经风霜的藤蔓,在狂风中摇曳欲折,却始终不曾真正断裂。这份源自生命本源的坚韧与美丽,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中,竟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毁灭性的吸引力。

尤其是当他的真气引导着那股狂暴洪流,艰难地冲刷过肾脉源区时,那反馈回来的、奇异而强烈的律动与震颤,仿佛首接敲击在他的灵魂之上。那不是单纯的生理反应,更像是一种生命本源力量的共鸣与呐喊。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伴随着那律动,悄然侵入段颂冰封的心防。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在某个瞬间,不受控制地微微急促了几分。

随即,一个更大胆、更危险的想法,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思绪:若她能为我所用...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段颂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她是段正淳的女人,是钟灵的母亲,身份敏感至极。但此刻,看着她在这生死边缘挣扎求存所展现出的力量,段颂那被野心填满的冰冷心湖,第一次对一个“外人”产生了强烈的攫取欲。她精通药毒,熟悉大理和万劫谷的秘辛,更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江湖经验和...这份连他都感到一丝悸动的、深藏不露的生命力。若能让她成为自己的帮手,作为药王谷那条线上潜在的突破口,甚至...仅仅是她的绝世容颜...。

这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在他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与他身为医者救人的本能、与对段正淳的恨铁不成钢、与那难以言喻的微妙悸动,以及深沉的枷锁,疯狂地交织、碰撞!他猛地收束心神,强行将这危险的思绪压下,专注于眼前救人的真气操控。但种子一旦种下,便再难抹去。他看向甘宝宝那因痛苦而扭曲、却依旧难掩绝色的苍白面容时,眼神深处,除却医者的专注与疲惫,悄然多了一丝审视与...温暖的算计。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似漫长的一个世纪。在段颂真气持续不懈、精准到毫巅的引导下,量变终于引发了惊天动地的质变!

甘宝宝的身体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惊涛拍岸般的剧烈抽动!她整个身体如同被拉满后骤然松开的强弓,向上猛烈弹起,臻首绝望般后仰,绷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檀口大张!

“呀啊——!”

一声短促、高亢到几乎撕裂苍穹、充满了极致释放与解脱感的嘶鸣,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仿佛耗尽了生命所有的力量,冲破了九霄云外所有的桎梏!

随即,她如同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灵魂乃至那焚身的混乱与邪火,重重地、彻底地在锦榻之上。浑身汗透,如同刚从水中打捞而起,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不定。眼神空洞失焦地望着头顶绣着繁复缠枝莲纹的帐幔,瞳孔中那令人心悸的狂乱与邪火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湮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茫然、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无尽的虚脱。而那股令人窒息的浓郁甜腻异香,也随之骤然淡去了大半,只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余韵。

成功了!最致命、最狂暴的毒性洪流终于被强行引导宣泄了大半!虽然甘宝宝元气大伤,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脸色苍白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但那股盘踞心脉、随时可能引爆、摧毁神魂的毁灭性力量,总算是被遏制住了!剩下的余毒虽仍顽固地盘踞在西肢百骸,如同附骨之蛆,却己不足以致命。只需后续慢慢用药石精心温养,辅以内力细心调理,假以时日,必能清除干净。

段颂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所有压抑、紧张、重负,以及...那一丝隐秘的波动和刚刚萌芽的危险念头,都彻底排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放松,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双腿竟有些发软。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郑重,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指尖,甚至整个手掌的经络,都仿佛还残留着通过真气传导而来的惊人滚烫触感,以及那肾脉源区深处反馈回的、令人心悸的震颤律动和每一次强力疏导时引发的、如同触电般的强烈余悸。那感觉是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性,仿佛己经烙印在了他的神魂记忆深处。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指关节微微发白。一股混杂的情绪如同打翻的五味瓶,在他心头剧烈地翻涌、冲撞:

无论如何,一条命保住了。 那深入经络的触感记忆,如同无形的枷锁。对眼前这饱受摧残躯体的怜悯,她的虚弱苍白,触目惊心。那瞬间的悸动。一丝难以名状的余波,那生命力带来的震撼,余韵未消。对钟灵 如何向她解释?对段正淳的复杂情绪, 救了他的女人,却...。以及对整个混乱局面更深的思量,尤其是,那个刚刚萌芽的、关于甘宝宝的危险念头...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仍在扩散。

他不敢再看锦榻上那衣衫凌乱、汗湿淋漓、陷入虚脱状态的身影。那散开的衣襟下隐约露出的雪白肩头,那薄衫紧贴勾勒出的起伏轮廓,那苍白脆弱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睡颜...无不在尖锐地提醒着他方才发生的一切,以及他内心深处那丝不该有的涟漪。他迅速扯过旁边散落的锦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甚至有些粗暴的疏离,以及几分欲盖弥彰的慌乱,将甘宝宝从脖颈到脚踝严严实实地裹好、盖紧,如同封印一个烫手的秘密。他要将那足以令人心绪难宁、浮想联翩的景象彻底掩藏,只留下那张苍白而疲惫、紧闭双眼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仿佛这样做,就能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切,连同他指尖残留的感知和心底滋生的邪念,一同封存掩埋。

做完这一切,他才脚步虚浮、如同踩在棉花上般走到窗边,用力推开了紧闭的雕花木窗。冰凉的夜风,裹挟着澜沧江浩荡的水汽和山谷深处草木的清新凉意,猛地灌入这间依旧弥漫着淡淡甜腻、血腥、汗水与异常气息的房间。风驱散了沉闷,稍稍带走了那令人窒息的氛围,也让他滚烫的脸颊和纷乱如麻、充斥着矛盾念头的心绪,得到了一丝短暂的、冰冷的清醒。

他对着钟灵闺房的方向,用带着深深疲惫、沙哑却努力维持平静的声线唤道:

“灵儿...可以出来了。你娘...暂时无碍了。”

声音落下,房间内只剩下甘宝宝微弱却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呜咽盘旋、仿佛诉说着无尽心事的夜风声。段颂背对着床榻,高大的身影映在窗棂上,望着窗外沉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夜色,背影显得格外孤寂、沉重,又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复杂。他悄悄摊开自己的右手,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凝视着那曾引渡霸道真气、点遍她周身紧要穴道、甚至探入生命源区的手指,眼神晦暗不明,深处涌动着难以平息的波澜。救下了人,却仿佛亲手为自己戴上了更沉重、更复杂的枷锁。那指尖残留的奇异感知与经络震颤的深刻律动,那隐秘疏导带来的巨大冲击与随之而来的责任,以及...那悄然滋生的、将她视为禁脔的荒诞念头...这一切,恐怕都将如同最深的烙印,不仅刻在他的记忆里,更将深植于他未来的道路之中,难以磨灭,亦无法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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