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太高兴了。”
“我就知道，小妹那么小就呆呆的，长大了可还得了啊。”
林舒狠狠眨巴了下眼睛，把泪意逼了回去。
“好了，小舒快洗手吃饭了，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哦。”
一双温暖的手落在林舒头顶，她感到怀念的同时，也感到了陌生。
她己经很久没见过妈妈了。
“嗯，我这就去！”
林舒乖乖去卫生间洗手，经过柜台的时候，碰掉了放在台子上的日历。
林舒立马弯腰去捡，眼睛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日历上的日期。
红圈标出的“明日”，赫然是那场噩梦的前一天。
脑海里像被塞进一把烧红的烙铁，刺啦作响。
刺眼的卡车大灯、金属扭曲的锐鸣、灰尘混着鲜血的沉闷气味……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画面突然炸开，带着血腥味的恐慌顺着血管爬满全身，让她指尖发冷。
“不去。”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坚定。
“明天的旅游，我死也不去。”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住。
爸爸手里的报纸“啪”地落在茶几上，眉头拧成疙瘩。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那可是早就订好的温泉山庄，你上个月还天天数着日子盼呢。”
妈妈放下剥到一半的橘子，指尖沾着橘络。
“是啊宝贝，怎么突然变卦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舒死死咬住下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能说什么？说明天路上会有失控的卡车？
说这场期待己久的旅行会变成阴阳相隔的葬礼？
喉咙像被堵住，她只能拼命摇头，把脸埋进膝盖。
“就是不去，说什么都不去。爸爸妈妈和姐姐也都不要去了，我不喜欢那里。”
“哟，这是闹哪出？”
姐姐端着水杯走过来，脸上还是少女的轻松笑意，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是她的烦恼。
“我昨天还听见某人对着行李箱傻笑，说要带新买的玩具呢。”
林舒猛地抬头，看见姐姐眼里亮晶晶的笑意。
那是她后来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里，想抓却抓不住的鲜活。心脏像被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别过脸，声音闷在臂弯里。
“反正就是不去。”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印子。
她知道姐姐有多期待这场旅行，知道爸妈为了订这个行程推掉了多少工作。
可比起这些，她更怕看到明天车毁人亡的画面，怕再一次看见姐姐无声的哭泣。
就算被当成任性的小孩，就算要惹所有人不高兴，她也必须拦住这一切。
林舒猛地往地上一坐，膝盖抵着胸口，眼泪说掉就掉，豆大的泪珠砸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就是不去！打死也不去！”
此时林舒还是个九岁的小女孩，有向父母撒泼打滚的权利。
她一边哭一边大声的抽咽，像要告诉所有人她坚定的态度。
“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明天我们都不准去！”
爸爸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撒泼整懵了，举着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只能无奈地挠挠头。
“这孩子…… 平时挺乖的啊，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妈妈赶紧蹲下来想拉她，被林舒一扭头躲开了。
姐姐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她哭得满脸通红，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
她走过来，没像刚才那样开玩笑，反而伸手揉了揉林舒的头发。
“是真的特别不想去吗？连姐姐特意给你买的零食都诱惑不了？”
林舒梗着脖子别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不去……”
她声音闷得像含着棉花。
“零食…… 零食我在家吃也行。”
客厅里静了好一会儿，只有林舒压抑的抽泣声。
爸爸突然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开始戳屏幕。
“行吧行吧，不去就不去，我把预订的房间退了。”
“退了？”
妈妈抬头看他。
“那多可惜啊，定金都付了……”
“可惜也没办法，”
爸爸放下手机，弯腰拍了拍林舒的后背。
“孩子不想去，强逼着去也没意思。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姐姐突然笑出声，伸手擦掉林舒脸上的眼泪。
“瞧瞧你这出息，哭成小花猫了。不去就不去，明天我在家陪你，咱们点外卖看电影，比去那破山庄有意思多了。”
林舒愣愣地看着他们。
爸爸在厨房翻冰箱找冰块给她敷眼睛。
妈妈拿着纸巾蹲下来帮她擦脸。
姐姐正低头给她发消息，屏幕上是“晚上想吃什么零食，味道特别大的我可搞不来，会被爸妈发现的。（＾ｖ＾）”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暖烘烘的，刚才的恐慌慢慢散了。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扑过去抱住姐姐的腰。
“姐……”
“哎哎哎，鼻涕！”
姐姐笑着推开她，却反手把她搂得更紧。
“好了好了，不委屈了，多大点事儿。”
林舒把脸埋在姐姐的衣服上，偷偷擦掉眼泪。
虽然知道这只是幻境，可看着眼前鲜活的家人，听着爸爸在厨房跟妈妈拌嘴的声音，她还是觉得鼻子发酸。
这样就好。
哪怕是假的，至少这一次，他们都好好的。
……
意识像是从深海里浮上来，耳边的喧嚣慢慢清晰 —— 是恶龙的咆哮和小岁的呼喊。
林舒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举着法杖站在战场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主人！你终于醒了！那条龙身上的鳞片一闪，你们就突然不动了，小岁只能尽量保护住你们。”
小岁原本在昏迷的五人上空尽力维持着能量护盾，不断地缝缝补补，见林舒苏醒，立马扑了过来。
“是恶龙鳞片上的幻境！”
林舒立马理解了现状，她定了定神，念诵咒语放出无数藤蔓和火焰缠住恶龙的全身。
魔法光芒亮起的瞬间，她突然想起幻境里姐姐最后那个笑，眼眶一下子热了。
假的幻境再美满，也抵不过现实里的姐姐。
“打起精神来！”
她对自己说，握紧了手里的法杖。
“得快点解决这玩意儿，还有人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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