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楼依然没有开张,大门紧闭着,往常在楼上招揽客人的姑娘也都不见。
此刻看起来,没了浮躁艳丽,倒是多了几分素雅的味道。
朱洪武领着张和平从后门进去,在一个小院子里见到了掩月。
“掩月见过张公子。”
掩月朝着张和平盈盈拜下,她容貌本就极美,此刻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助与凄然,当真是我见犹怜。
张和平脸色微变,迅速朝旁侧身,道:“掩月姑娘,张某可不敢受你如此大礼。”
“掩月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张公子……”
“等下!”
张和平猛地大喝一声,打断了掩月的话。
在几人惊愕的目光中,张和平后退了两步,之后朝朱洪武笑勉强挤出个笑容:“洪武,人我也见过了,这就不打扰你的好事,告辞!”
说完,他竟然头也不回的出子小院。
一众人面面相觑,张和平从进院子到离开,时间竟然不到十息!
“这……”朱洪武有些尴尬。
掩月苦笑道:“奴家这次,怕是惹得张公子不喜了,还请朱公子代奴家向张公子道歉。”
“好说好说……”
老实说,朱洪武现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好像就他一个人瞒在鼓里。
张和平出了映月楼,就仿佛是变脸一样,那惶恐不安的神色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
江陵县的水有些浑啊,自己不过是来参加个诗会,好像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了什么危险的事情里。
吴婵的身份不简单,张和平怀疑过他就是女扮男装的河洛郡主,不过仔细观察一阵后,又觉得不像。
喉结、胸部、体型,甚至连走路姿势,都明显是男人。
但无论如何,吴婵必然是郡府中的重要人物。
掩月敢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跟他抢赋,那必然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而且昨日失败后,竟然没有放弃,今天又来一次。
这就让张和平感到有些恐怖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掩月如此不管不顾?
掩月可是映月楼第一花魁,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算是江陵县第一花魁,其本身必然掌握着极其庞大的势力和资源。
要做花魁,可不光是漂亮、活儿好就行。
但现在,连她都被逼得走投无路,这种事情,他张和平细胳膊细腿的,也能掺和?
张和平是有些好奇的,但还没好奇到用小命去了解的程度。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怀念白云村了,胡立山死了后,那里当真是平和安详。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张和平就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没错,该回去了!”
……
就在张和平从映月楼后门离开的时候,县衙后院里,也有一行人正坐在客厅中。
“张和平必须死!”
李毅波面容狰狞,眼中寒芒闪烁。
张云鹤皱眉道:“贤侄,现在张和平入了郡府的眼,轻易动不得。”
“云鹤叔有所不知,我李家米行在凤溪镇的谋划就是被张和平破坏的,这次映月楼如此动作,怕也是要引他做外院,您那里的事情,怕也是要受影响。”
李毅波对张和平恨到了极点,昨晚那最后一首“美人”题目的诗,就是他所做。
原本的计划是,他这首诗作将拿的第三场的胜利,然后两边私塾打成平手。
这一来也算是成就“洛河诗会”的佳话,另一方面也是为李毅波彰显名声。
扶大厦于将倾,李毅波在江陵县将会成为灼手可热的人物。
然而现世很残酷,他的诗甚至连念诵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张和平给碾压了。
没有人会觉得,一个童生的诗作,能超过洛神赋,就算念诵出来,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李毅波心头狂怒,若不是张和平已经入了郡城贵人的眼,只怕当晚他就要发作。
张云鹤的神色微微凝重,李家如何他不关心,昨晚的计划说是成全李毅波,也不过是顺势而已,没有李毅波,也有张毅波、王毅波……
第一场河洛诗会必须是平局。
但是,若是真如李毅波所说,张和平介入了他的计划,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张云鹤也奇道:“你们李家米行是做贩米生意,那张和平就是一农家子,怎么能坏了你们的事情?”
李毅波想到那件事,就咬牙切齿,道:“我家早就在谋划赵家酒肆,这次铺了几百两银子做局,那赵黑子果然是入彀。但谁知道,那张和平半路杀出来,竟然借钱给赵黑子,让他把欠账还上了。这不光是让赵家酒肆脱了困,还让我们的几百两银子打了水漂!当真是可恨至极!”
张云鹤之前倒是不知道,张和平跟李毅波还有这样的恩怨。
“那应该是半月前的事了,这么长时间,你们李家就没点动作?”
张云鹤当然知道,李家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亏了钱,被人破了谋划,他们就算是杀人,张云鹤都不奇怪。
做米行生意的,有几个不吃人?
李毅波神色有些尴尬:“那张和平很小心,平时根本不和赵家酒肆联系,我们也是这两日才知道,幕后出手的是他。”
张云鹤微微蹙眉,良久他才缓缓道:“不管怎么说,张和平虽然没有功名,但也在私塾读书,算是读书人种子,本官不会动他。时间不早了,贤侄先行回去吧。”
李毅波皱眉,不过很快就眉头舒展,心头也暗骂了声老狐狸。
这分明是既想要捞好处,又不想担责任。
不过没关系,有没有张云鹤帮忙,张和平都要死!
……
张和平回了趟客栈,先是找到王忠信请假,说是家里最近接了个小活计,现在正缺人手,他要回去帮忙。
王忠信大概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对张和平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从头到尾就是嗯了声,一点勉励的话都没有。
张和平也不在意,打个招呼不过是人情世故,私塾可没有权力限制学子的自由。
离开客栈,也懒得去找朱洪武了,直接到骡马行租了辆马车,就朝着凤溪镇赶去。
就在马车刚出南门,一名粗麻布衣的年轻人就立刻进客栈。
“少爷,张和平出城了,看方向应该是回凤溪镇!”
李毅波听到这里,顿时满脸喜色。
他还在想要如何不动声色地动手,没想到张和平就这么给机会了!
“找几看得住的跟上去,半路……”李毅波面露狠色,右手往下做了个斩的手势。
少年笑抱拳道:“少爷放心好了,县城这边我有几个兄弟,都是边军出来的,少爷给他们口饭吃,他们自当效死命!”
李毅波微微点头:“去吧!”
张和平坐在马车上,倒是没有再车厢里,而是跟车夫并列坐在一起。
“大叔,你赶车多久了,停稳的。”
车把式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有些消瘦,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的模样。
“哈哈哈,快二十年了,我十来岁就跟着我家老头子赶车,一不留神就一辈子了。不是我说,论赶车技术,整个县城都没几个能比得过我。”中年人大笑道。
这个时代的人平均寿命都不高,大概就在五十岁左右。
毕竟战乱、疾病、天灾,还有长期的营养不良,都能轻易的夺去人的性命。
像王忠信和林元和这样,能平安活到五十多的,在这个时代已经算高寿。
张和平有些意动,他现在都还记得赵黑子家的运酒车,每次坐那车,就跟受刑一样,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大叔,要不我雇佣你吧?”张和平直接开口说道。
这车把式一怔,转而摇头失笑道:“小公子,我都一把岁数了,动不了几年了,而且在县城住惯了,就不折腾了。”
拒绝得很干脆,张和平倒是理解。
先不说他太年轻,一看就不可靠,而且让人家放弃县城的生活去乡下,这车把式又没病,怎么可能答应。
他也就是问问,不过回去后,倒是真要好好琢磨下。
等跟吴婵的第一次交易结束,他能拿到三千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之后,一来要发展自己的酿酒生意,二来也要从各种意义上武装自己。
他可不觉得,自己酿酒的事情能一直隐瞒下去。
如果没有保护财富的能力,那就等于是小儿抱金过闹市。
车马沿着官道前行,速度也不算快。
张和平在外面跟车把式聊了一会儿,就回到了马车里闭着眼养神。
忽然间,他就感到马车猛地一颠簸,整个人朝着前方就摔了出去。
怎么回事?
“你们干什么?!”
外面车把式的怒喝声紧接着响起。
张和平一惊,立刻凑头到车帘处,就见前面四条大汉拦住了去路。
而在其中两人手中,竟然还拿着弩箭!
劫匪?
不对,这里是官道,哪来的劫匪!
张和平眉头紧缩,他已经意识到,县城的那场风波,自己怕是终究没有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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