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凡跌出量子缝隙,后腰撞上1994年上海弄堂的水泥洗衣台时,搪瓷盆里正在搓洗的的确良衬衫突然漂起一串蓝紫色泡沫——那是TE-924世界线觉醒者的生物标记,却在接触肥皂水的瞬间碎成普通的白色泡泡。她盯着盆中晃动的自己倒影,发现右眼角那颗象征TE-001世界线的泪痣,正像水溶性颜料般渐渐淡去。
阁楼的老虎天窗漏下1994年的梅雨,在水泥地上洇出不规则的几何图案。叶凡用捡来的饼干铁盒装着苏哲的机械义眼,铁盒内侧印着"麦乳精"的褪色商标,与义眼镜片上逐渐氧化的"平行时空爱你"形成诡异呼应。每天清晨五点,她必须赶在弄堂主妇们生煤炉前,用铝锅在公共水斗旁煮玉米糊糊,蒸汽里偶尔会浮现TE-001量子咖啡馆的虹吸壶轮廓,但不等她伸手捕捉,就被晾衣绳上滴落的雨水打散。
她在虬江路电子市场找到份售卖VCD影碟的工作,柜台玻璃下压着1994年的流行歌单:《同桌的你》《忘情水》。某次给顾客包装《侏罗纪公园》盗版碟时,透明胶带的嘶啦声突然让她按住太阳穴——这声音与TE-037世界线记忆晶体破碎时的频率完全一致,但下一秒,就被隔壁摊位播放的《花心》磁带盖过。收摊后,她会蹲在市场角落的废品堆里翻找,把生锈的电阻和断脚的电容装进帆布包,这些90年代的电子元件在她掌心会莫名发烫,像极了记忆稳定器低电量时的震颤。
阁楼斜顶下的旧书桌是她的实验室,抽屉里塞满1994年的《电子报》,某页边角用铅笔圈着"家用电脑DIY指南",旁边是她用蓝黑墨水绘制的简陋电路图。当她把从旧货摊淘来的486电脑主机拆开,灰尘扬起的瞬间,屏幕上未保存的DOS文档突然闪过一行乱码:"TE-722世界线坐标偏移警告",但键盘敲下回车的刹那,就变成了"Bad and or File Name"。
焊接电路板时,电烙铁的焦糊味总让她想起TE-037世界线观测者核心爆炸的场景。她试图用5.25英寸软盘存储苏哲义眼残留的量子数据,却发现每次格式化后,磁盘都会自动生成相同的坏道——那些坏道在磁盘检测软件里呈现出斐波那契螺旋的形状。某个雷雨夜,她终于让义眼的镜片亮起一次,看见苏哲在TE-004咖啡馆往她咖啡杯里加糖的慢动作,可闪电劈下的瞬间,画面就变成了1994年新闻联播的片头。
遗忘像梅雨季节的霉菌,从感官细节开始侵蚀。她先是闻不出TE-001咖啡馆的蓝山咖啡香,只能分辨出弄堂口大饼摊的油烟味;接着忘记了量子纠缠的数学公式,却能熟练背诵1994年《还珠格格》的台词。当她在日记本上写"苏哲"二字,钢笔会在"哲"字的竖钩处停顿半晌,脑海中浮现的竟是隔壁阿婆孙子的名字。
弄堂公用电话亭成了她唯一的慰藉。每次投入硬币拨号,听筒里的忙音都会让她想起量子通讯器的杂音。她曾对着话筒低声念出记忆中残留的世界线编号,电话局的录音总会准时切入:"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请查证后再拨。"挂掉电话时,玻璃亭上的雾气会突然凝结成苏哲机械义眼的形状,但推开门的瞬间,就被弄堂里追逐嬉戏的孩子撞散。
七月五日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叶凡在阁楼漏水的缝隙里发现一本1994年第7期《科学世界》,封面故事《平行宇宙:从科幻到科学》的配图上,某个星系的旋臂竟与TE-924的量子花园轮廓重合。当她用红笔圈出疑点,墨水晕开的形状突然变成苏哲在TE-001实验室画的笑脸,可书页被雨水浸湿的刹那,就化作模糊的红色斑点。
弄堂口的黑板报贴着新的寻人启事,照片上的女孩穿着与她同款的白色连衣裙,失踪时间精确到1994年7月5日14:30——正是她跌进这个世界线的时刻。她摸着颈后几乎消失的疤痕,突然在镜中看见自己的脸正在分层:表层是1994年上海女孩的清秀,下层却隐约透出TE-023叶凡戴项圈的痛苦表情。而当她翻开藏义眼的铁盒,发现镜片上的字迹己锈成一片模糊的绿斑,只有盒底残留着一行用指甲刻的小字:"记忆熵增率己达78%,世界线归一程序启动中"。
窗外的雨突然变成紫水晶色,1994年的上海天际线浮现出无数旋转的青铜面具。叶凡攥着那本《科学世界》退到墙角,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透明化,而弄堂里的主妇们依旧提着菜篮走过,没人注意到这个来自量子海洋的女孩,正像露水般消失在1994年的梅雨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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