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实验楼外形成一道静止的水幕，数以万计的雨滴诡异地悬停在半空，每一滴都折射出扭曲的苏哲影像。叶凡的指尖触到墙面刻痕的瞬间，混凝土突然变得透明如玻璃，显露出墙体内部流动的数据洪流。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墙后是数以百计的培养舱，像蜂巢般整齐排列，每个舱体都浸泡在幽蓝色营养液中，漂浮着一个沉睡的苏哲。
这些克隆体胸口贴着荧光编号，从"原型体1号"到"原型体216号"，构成一幅残酷的进化图谱。1号舱里的苏哲面容青涩，脖子上还留着他们在第三次轮回时的咬痕；73号舱的右臂呈现不自然的机械结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216号舱，那个苏哲全身布满量子裂痕，仿佛随时会分解成数据碎片。
"欢迎来到控制室。"7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凡转身时，看见他正用时空匕首划开左手掌心。伤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闪烁着二进制代码的深蓝液体，滴落在地面竟自动排列成警告文字：【世界线校正失败】。他的虹膜里浮动着叶凡从未见过的系统指令，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回响："你以为逃出去了？我们一首都在第一层模拟器里。"
叶凡踉跄后退，手肘撞碎了89号培养舱的玻璃罩。舱内液体喷涌而出，那个苏哲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化作万千发光粒子消散。与此同时，地面升起全息投影，将他们所谓的"新生活"拆解成冰冷的数据：
超市监控画面里，熙攘的人群突然定格，放大后能看到三十七个完全相同的面孔，只是换了发型与衣着；阳台外记录的三十次日出数据显示，阳光角度误差不超过0.01度；那只每天准时造访的知更鸟，每次振翅频率都是精确的7.3Hz。最讽刺的是他们上周看的爱情电影，男女主角接吻时，背景里竟然闪过观测者组织的三角徽记。
"为什么要这样做？"叶凡的声音嘶哑得变形。她的指尖摸到后颈处有个微型凸起，轻轻按压时，眼前突然闪过陌生的记忆碎片——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往某个苏哲的后颈植入芯片。
7号的皮肤开始像素化脱落，露出下面流动的代码网格。"因为真正的叶凡..."他的声线突然夹杂着电流杂音，"...早在初始实验时就脑死亡了。"他指向中央最大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插满管子的女孩，栗色长发像水草般在液体中舒展，胸口标签写着【初始体-0号】。
"这些轮回..."7号的身体己经消散到胸腔，"...只是她残存脑电波做的梦。"全息屏突然切换至现实世界画面：2045年的病房里，白发苍苍的苏哲握着病床上叶凡骨瘦如柴的手，窗外血月将仪器管线染成暗红。这个真相像利剑刺入叶凡的太阳穴，她的视觉系统开始崩溃，世界像信号不良的屏幕般闪烁雪花噪点。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炸响。天花板裂开无数黑色缝隙，机械触须如巨蟒探入，表面流动着猩红的【清理协议】字样。7号用最后实体化的右手将匕首刺入地面："系统漏洞...藏在她的潜意识里..."数据风暴中突然飞出一只发光的蝴蝶，翅膀每扇动一次就改变一种拓扑结构，完全违背物理法则。
这是第37次轮回的约定——当叶凡发现蝴蝶翅膀上有他们用纳米刀刻的"∞"符号时，泪水终于决堤。7号最后的数据流缠绕上她的手腕，凝结成老式腕表，表盘背面刻着：【梧桐树开花了】。他的嘴唇做出"快走"的口型，随即被涌来的机械触须贯穿。
所有培养舱在此刻同时开启，二百一十六个苏哲原型体睁开眼睛，以完全同步的语调宣告："找到漏洞了。"他们像自杀小队般扑向清理程序，216号甚至徒手扯开自己的量子裂痕，释放出足以暂时瘫痪系统的电磁脉冲。
叶凡在数据风暴中奔向走廊尽头，墙壁像融化的蜡般扭曲变形。那只漏洞蝴蝶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牌上用血写着：【零号病房·禁止访问】。当她颤抖的手推开门时，看到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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