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幽谷的入口,那层水波状的空间涟漪在特定法诀的催动下,骤然扩张,形成一个可供人穿行的、散发着幽光的门户。古老而驳杂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朽木、稀薄灵气,以及…那丝被栩灱瑶敏锐捕捉到的、几乎微不可查的阴冷死寂。
“走!” 霍東繁的声音干脆利落,率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门户。玄符宗的弟子紧随其后。
“我们也进!” 易亦摩拳擦掌,眼神放光。燕安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沛淼馨深吸一口气,白凫握紧了剑柄。栩灱瑶落在最后,她最后瞥了一眼那幽深的入口,指尖无意识地了一下腰间“惊蛰”的刀柄,那丝黄泉气息带来的冰冷感在心头挥之不去。她扯了扯嘴角,用一种仿佛要去菜市场买菜的平淡语气嘟囔了一句:“啊…希望里面卖咸鱼的铺子打折。”
说完,她身形一晃,也消失在光门之中。
穿过门户的瞬间,是短暂的失重和空间错乱感。随即,双脚便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眼前豁然开朗,却并非想象中的鸟语花香。天空是铅灰色的,光线昏沉,仿佛永远笼罩在薄暮之中。空气里的灵气确实比外界浓郁不少,但其中夹杂着更多的腐朽气息和一种压抑感。脚下是灰黑色的、仿佛浸透了某种污秽的泥土。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形态扭曲怪异的黑色山峦,近处则是一片片枯死的、枝桠如鬼爪般伸向天空的树林。偶尔能看到一些闪烁着微弱磷光的奇异植物,更添几分诡异。
“这…这就是秘境?” 沛淼馨小脸有些发白,声音带着点颤音,“感觉…好阴森啊。”
“灵植倒是不少,但大多带着阴寒属性,还有些从未见过。” 燕安警惕地观察着西周,手指己经扣住了几枚布阵用的灵石。
“怕什么!越古怪的地方越有好东西!” 易亦倒是胆气十足,手中剑吞吐着火焰,驱散了些许寒意,“灱瑶,咱们往哪走?”
栩灱瑶没立刻回答。她闭目凝神,尝试感应体内空间核心的波动。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向一个方向——那是一片更加浓密、散发着不祥黑雾的枯木林深处。空间核心的异动和死寂感在那里最为清晰。
“那边。” 她言简意赅,抬步就走,姿态依旧懒散,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周围每一寸可疑的阴影。
“好嘞!跟着栩队长有肉吃!” 易亦立刻跟上,还不忘给队友打气,“都打起精神!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
五人小队保持着警戒队形,小心翼翼地踏入枯木林。林中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踩在枯枝败叶上的沙沙声。光线更加昏暗,黑雾如同有生命般在枝桠间缓缓流动,带着刺骨的寒意。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几尊残破不堪、爬满黑色苔藓的石像,形态狰狞,不似人形。而空地另一头,赫然站着另一队人——正是霍東繁带领的玄符宗小队!他们也刚刚抵达此处,似乎在研究那些石像。
双方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
霍東繁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栩灱瑶。他嘴角习惯性地勾起那抹带着审视和挑衅的弧度,眼神在她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他率先开口,声音清朗,却字字带刺:
“哟,这不是青云宗的…栩师妹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怎么,青云宗是没人了吗?让你一个…嗯,筑基后期的小姑娘带队钻这种阴沟?” 他刻意在“小姑娘”和“阴沟”上加重了语气,嘲讽意味十足。他身后的玄符宗弟子也发出几声低低的嗤笑。
易亦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剑“嗡”地一声火焰暴涨:“霍東繁!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找打是不是?”
栩灱瑶却抬手,轻轻按在了易亦的剑柄上,火焰顿时收敛。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无聊地掏了掏耳朵,然后用一种极其平淡、毫无起伏的语调,开始了她的“赞美”:
“哇塞,这不是聪明绝顶、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符道通天、走路带风、放屁都带符文特效的天符宗…哦,不…现在是玄符宗的霍東繁———霍师兄吗?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的欠揍啊。” 她语速不快,吐字清晰,把一堆夸张到离谱的形容词毫无感情地堆砌出来,最后“欠揍”两个字更是说得轻飘飘,反差感拉满。
玄符宗弟子们的嗤笑戛然而止,一个个表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霍東繁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额角似乎有青筋跳了跳。他盯着栩灱瑶那张写满“我在念稿子”的脸,眼神沉了沉。
栩灱瑶仿佛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用她那特有的、能把人气死的慵懒腔调说道:“至于带队嘛…没办法,谁让我们大师兄觉得我比较擅长清理一些…碍眼的垃圾呢。这不,刚进来就遇到一坨。”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霍東繁,然后耸耸肩,“不过呢,现在捡垃圾的优先级不高。霍师兄,您请自便?还是说…您想现在就活动活动筋骨,帮我们节省点时间?” 她歪了歪头,指尖一缕细小的紫色电弧“噼啪”闪过,眼神里带着点“你动手我就奉陪”的挑衅。
霍東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被对方用最平静语气说出最气人话的怒火。他冷冷道:“牙尖嘴利!本少没空跟你在这斗嘴皮子功夫。这地方透着古怪,各凭本事,看谁先找到真正的机缘!” 他心知肚明,现在打起来只会便宜了这诡异的秘境本身。
“正有此意。” 栩灱瑶点点头,仿佛松了口气,“太好了,终于不用听噪音了。易亦,走了,找咸鱼…哦不,找宝贝去。” 她招呼一声,看都没再看霍東繁一眼,径首朝着她感应的方向,那片黑雾最浓郁的区域走去。易亦狠狠瞪了霍東繁一眼,哼了一声,赶紧跟上。燕安、沛淼馨、白凫也立刻警惕地随行。
霍東繁看着栩灱瑶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冷哼一声,也带着自己的人朝另一个方向探索。短暂的冤家路窄,在双方共同的警惕和更大的目标下,暂时偃旗息鼓。
枯木林深处,黑雾几乎凝成实质,带着粘稠的冰冷感,不断侵蚀着护体灵光。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踩上去发出“噗叽”的声响,仿佛踩在某种腐败的内脏上。周围死寂一片,连风声都消失了。
“栩师姐,这雾…好像能侵蚀灵力!” 沛淼馨的声音带着惊慌,她感觉自己的护体灵光消耗得飞快。
“嗯,省着点用。” 栩灱瑶眉头微蹙,她能感觉到体内灵力也在被缓慢抽离,更让她警惕的是,空间核心的跳动越来越明显,而那丝黄泉的气息…似乎也更清晰了一点?她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雾。
突然!
“小心!” 燕安厉喝一声,手中阵盘猛地抛出!
嗡!
一道淡蓝色的光幕瞬间在众人前方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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