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熙熙攘攘将长歌挤到了边缘,过了许久,长歌才回过神来,心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他不知道自己这个降临者是否被发现,也许只是太卜占卜不到他,对于自己这个神秘人来到罗浮仙舟的一个警告而己。
他按照路牌的指示来到了留云驿,留云驿并非他想象中古意盎然的客栈模样。它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复合式建筑,飞檐斗拱间嵌着不知名的金属构件,泛着冷硬的幽光。
几层高的楼宇上,雕花木窗与覆盖着能量纹路的透明材料巧妙结合,既保留了古韵,又透着超乎时代的技术感。
门口悬挂的巨大牌匾上,“留云驿”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其下却滚动着细小的全息文字,显示着实时房态、特色服务和不同星区的货币兑换比例。
在罗浮仙舟内,大部分商铺、百姓用的都是巡镝,而在这个留云驿可以使用各样货币。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味道:有食物的香气、清雅的熏香、星舰燃料淡淡的余味,还有无数擦肩而过的生命体身上散发出的、或熟悉或奇异的气息。
这里是罗浮仙舟一处重要的交通枢纽节点,人流量丝毫不亚于刚才的主街。形形色色的旅人、商人、船员、甚至是穿着制式甲胄的云骑军穿梭其间,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星际浮世绘。
步入驿内,喧嚣声浪扑面而来。一层是宽敞的大厅,兼做食肆和交易区。古色古香的木质桌椅旁,悬浮着点餐用的光屏。
跑堂的小二——或者说服务生——穿着改良的短褂,动作麻利地在人群中穿梭,托盘上稳稳放着热气腾腾的玉食珍馐,也放着封装着能量棒的金属盒。角落里,几个带着明显异星特征的商人正压低声音讨价还价,旁边一桌则是几个云骑军士官在休憩闲谈。
长歌先在留云驿登记暂住,想着午饭还未吃,然后在一个支撑巨柱旁的空位坐下。
“客官,用点什么?”一个面容精干、笑容恰到好处的小二立刻出现在桌旁,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盖过周围的嘈杂传入长歌耳中。
长歌随意点了几样餐点和一壶本地常见的清茶。小二应声而去,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他端起小二迅速送上的粗陶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遮掩,再次不动声色地观察西周。
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并未散去,反而在踏入这留云驿后更加清晰。那是身为异类的不安,是行走在钢丝上的警觉,是对未知警告的揣测。
仙舟的繁华之下,潜流暗涌。他这滴神秘莫测的水,究竟会在这片深海里激起怎样的涟漪?或者,己经有人正循着这异常的“空无”,悄然张开了网?
脑中思考着这一切,最终决定还是先稳定下来,反正心里想那么多也没用,他目前没有做任何对不住仙舟的动作,兴许在他向仙舟表达善意时,仙舟联盟自然会回应他的。
不紧不慢的炫完午饭,他回到暂住房间内,可以说这算是他目前唯一的居所。一天经历了那么多,长歌决定先放空一下大脑,洗漱洗漱休息片刻。
房间不大,但胜在整洁。陈设是留云驿一贯的风格:古雅的木质家具线条流畅,辅以必要的、造型简洁的金属装置,床头嵌着一块巴掌大的晶石板,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似乎是控制照明、通风和接入本地信息网络的终端。
窗外正对着留云驿内部一处小小的天井,能看到对面楼层走廊上偶尔走过的模糊人影和下方庭院里几株精心打理的翠竹,隔绝了大部分大厅的喧嚣,只留下低沉的背景音嗡嗡作响,像遥远的海潮。
长歌拧开造型奇特的合金水龙头,清冽的水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能量波动冲刷而下。
他掬起水,用力搓了搓脸,冰凉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水流顺着脖颈滑下,带走了一些旅途的尘埃和心头的浮躁。
镜中映出的那张脸,依旧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疏离感,眼神深处是挥之不去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最终,他褪去身上的衣物,躺入到了浴池中。温热的水包裹上来,带着某种促进放松的微弱能量场,进一步舒缓着他紧绷的肌肉和神经。
他简单地洗漱,洗去一路的风尘仆仆,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简洁,仿佛不愿在水中停留太久,去过多触碰那份短暂的安逸。
起身,擦去水珠,温热的水汽氤氲在小小的浴室里。他站定在宽大的镜面前。
镜面似乎并非普通的玻璃,而是某种能量凝结体,异常清晰,甚至能捕捉到皮肤最细微的纹理。
水珠沿着他线条流畅的肩颈和脊背滑落,留下蜿蜒的轨迹。镜中映出的影像,清晰得近乎残酷。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面孔,却有着一双沉淀了太多东西的猩红眼眸。如雪的白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颈侧,更衬得那红瞳如同凝固的血滴,在蒸腾的水汽中闪烁着妖异又纯粹的光。这白发红瞳的组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异样美感。
镜中的青年,与他记忆中前世的青年——那个尚未踏上仙舟、尚未背负“降临者”之名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的五官轮廓,同样的身形比例,甚至连左眼下方那道几乎难以察觉的、仿佛被极细丝线划过留下的浅淡印记都分毫不差。
这具身躯,匀称而蕴含着内敛的力量感,肌肉线条清晰却不夸张,是经历过锤炼却又刻意收敛的姿态。皮肤在浴室的能量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穿戴整齐,白发被随意地拢在脑后,几缕不羁的发丝垂落额前,稍稍遮掩了那双过于引人注目的红瞳。
他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那个白发红瞳、带着异世气息的身影,转身推开浴室的门,将水汽和短暂的自我审视都关在了身后。
将自己重重地摔进那张铺着素色软垫的床榻里。身体的重量陷下去,带来一种短暂的、被包裹的安全感。
天花板上的能量纹路散发着恒定而温和的光,他看着那些流动的光线,努力将纷乱的思绪——太卜司的占卜、人群的推挤、驿站的喧嚣、未知的警告——统统驱逐出去。
放空。
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平稳。驿站的嘈杂、星舰的嗡鸣、甚至自身那“无法被占卜”所带来的无形压力,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变得遥远而模糊。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温柔地漫上来,将他缓缓淹没。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沉浮。
他并未完全睡着,只是进入了一种深度的休憩状态,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暂时停止了思考,只余下身体本能地汲取着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更久。窗外天井的光线似乎偏移了一些角度。
长歌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比之前清亮了许多,那份沉甸甸的疲惫感消散了大半。大脑像是被清空重启过,虽然“说不清道不明”的底色仍在,但至少不再像刚踏入驿站时那样尖锐和沉重。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休憩的目的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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