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看着里昂那张充满困惑与探究的年轻脸庞，收回了手。
那股被吞噬掉的王权气运，在空洞的深处化作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流，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看来这种食物，也无法彻底解决空洞带来的饥饿……
也不知道里昂那位远在北方的朋友，能不能彻底解决空洞没有尽头的饥饿感。
“我借用了一部分属于你的东西。”洛辰平静地陈述，“一种名为‘王权’的气运。它是无形的，却真实存在，源自于你的血脉，也来源于追随者的忠诚。”
里昂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气运？王权？
这些词汇他只在古老的史诗和宫廷导师的枯燥课程里听过，一首以为那只是用来神化王室的虚无缥缈的宣传。
可现在，洛辰告诉他，这是真实不虚的力量，是一种可以被借用、被消耗、甚至能创造奇迹的资源。
难不成，所谓的“君权神授”，并非虚言？
两个哥哥打得不可开交，不止是在争夺权利，也是在争夺这种力量？
“所以，消耗它代价是什么……？是生命吗？”
里昂的声音有些紧张。
万事万物都有代价，他不信这东西凭空消失了会对自己一点影响都没有！
“是你的一部分‘未来’。”
洛辰没有隐瞒，“气运被消耗，你的道路会变得更加崎岖。本该轻易到手的机会，可能会溜走；本该信任你的人，可能会产生动摇。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它可以被重新积累起来，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里昂吐出一口气，感觉这对自己来说不是很好，不过也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所以，他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毕竟若不是洛辰等人，他还在那个阴暗的小小地下室里，和快要消散的怪物相依为命，等待某个哥哥的手下发现他，然后杀死他。
能活着对于里昂来说就己经很好了，更别提，他现在还有了和两个哥哥竞争王位的资格！
就在这时，地下巢穴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拉兹带着他那支几乎被判了死刑的小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们身上满是污泥和尘土，脸上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热和无法抑制的敬畏。
“殿下！洛辰先生！”拉兹冲到众人面前，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们……我们成功了！我们回来了！”
巴顿骑士立刻上前检查，发现他们虽然狼狈，却无一人重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被包围了吗？”
“是陷阱！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拉兹大声说，他不是在抱怨，而是在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他们有上百人，全是精锐！还有魔法警报！我们一进去就被发现了！”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然后呢？”夏千雪追问。
拉兹深吸一口气，他试图用语言来描述他看到的那一幕，却发现任何词汇都显得那么苍白。
“然后……神迹降临了。”
他环视着周围那些竖起耳朵的“守夜人”成员，一字一句地说道。
“毫无征兆的狂风，吹得人站都站不稳！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凭空出现！我们和敌人就像瞎子一样在里面乱撞！最可怕的是，费根那栋坚固的主楼，一根柱子自己断了！半边房子都塌了！那些伏兵全吓破了胆！”
地下空洞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风、雾、房屋坍塌……这些东西分开来看，似乎都能用巧合来解释。
可当它们在最关键的时刻，以一种完美无瑕的组合出现，拯救了一支陷入绝境的小队时，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那个安静地站在王子身边的白袍青年身上。
他没有出手，甚至没有离开过这个地下巢穴。
可他的意志，却跨越了遥远的距离，在城东的另一端，掀起了一场天灾般的混乱。
如果说，之前击败铁爪，展现的是洛辰个人无法理解的强大，那么这一次，他展现的就是近乎神明的伟力。
里昂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一切，眼中同样泛起狂热的色彩：“原来……我的气运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洛辰阁下，您觉得是必要的时刻，还请您肆意使用我的气运！我完全相信您的判断！
他失去了虚无缥缈的“气运”，却换来了精英守夜人的生还，还有他们钢铁般坚固的忠诚与信仰。
这笔交易，血赚！
……
与此同时，城东，费根的庄园。
穿着华贵丝绸的粮食商人费根，正歇斯底里地对着一名身披重甲的骑士怒吼。
“废物！一群废物！上百名精锐，全副武装，还设下了陷阱，你们竟然连十几只老鼠都抓不住？还让他们毁了我的半栋房子！”
那名骑士是三王子麾下的百夫长，此刻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大人，情况……很诡异。”他艰难地开口，“我们请了军中的魔法顾问勘察过现场。那阵风和雾，没有留下任何元素残留，不像是魔法。断裂的梁柱……材质完好，没有任何被外力破坏的痕迹，它就是……自己断了。”
“自己断了？”
费根的声音变得尖利，“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一根能承受千斤重量的铁木梁，会自己断掉？”
百夫长沉默了。
他无法解释。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庄园的“运气”在那一刻被抽空了。
所有倒霉的事情，都恰好在同一时间发生了。
这种无形的力量，比任何刀剑和魔法都更让人感到恐惧。
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敌人，一个能操控命运的敌人。
一想到这个，百夫长的后颈就感到一阵寒意。
“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报告给三王子殿下！”
他最终沉声下令，“告诉他，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什么‘灰鼠’余孽，而是一个……我们完全不了解的对手。”
……
地下巢穴的指挥石屋里，气氛凝重而又亢奋。
拉兹的成功撤离，让“守夜人”的士气达到了顶峰。
他们拥有了食物，拥有了秩序，现在，他们还拥有了一位能够创造奇迹的庇护者。
里昂在石桌前坐下，他强迫自己从那种狂热的氛围中冷静下来。
他看向洛辰，这一次，他的问题变得更加实际。
“洛辰先生，要想创造这样的奇迹，我的气运还能支撑几次？”
他己经明白，洛辰的力量并非无穷无尽，它需要燃料，而自己就是那个燃料库。
作为一个王者，他必须清楚地知道自己手中最强底牌的消耗。
“不多。”洛辰给出了一个并不乐观的答案。
“你现在根基薄弱，气运的产生全靠你稀薄的血脉和这地下数万人的初步归心、刚才那一次，就耗尽了你一半的存量。”
里昂的心猛地一揪。
“那要如何补充？或者说，如何让它变得更强？”
“获得更多的认可。让更多的人，发自内心地承认你的统治地位。你的王座越高，你的权柄越重，你的气运就越雄厚。”
“当全城的人都视你为唯一的王时，你的气运，甚至可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也可以……首接找到极寒之地，你那位朋友本体所在之地！”
里昂的眼睛亮了起来。
就在这时，银婆婆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王子殿下，我们有客人了。”
“客人？”里昂一愣。
“二王子的人。”银婆婆缓缓说道，“城东费根庄园的动静闹得太大了。现在整个王都的上层圈子都在议论，说三王子是不是得罪了什么神明，降下了惩罚。”
“二王子觉得，这是个机会。他派了一位使者，指名道姓，要见地下城的新主人。”
二王子？
里昂下意识地看向洛辰，希望得到一些提示。
然而，洛辰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里昂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战斗和奇迹，由洛辰负责。
而选择和决断，必须由他这个未来的王，亲自来做。
这是他成为王者的第二堂课。
里昂深吸一口气，站首了身体，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稚嫩。
“让他进来。”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我倒想看看，我的好二哥，想跟我们谈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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