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仁宫廊下。寒气刺骨，但比不过人心头那股火烧火燎的急劲！
“官家！使不得！这冰面冰手！”张贞娘惊呼着想拦，手刚伸出去。
赵福金的手己经“啪”一下按在刚刚凝结的光溜溜冰面上！
指尖瞬间冻得惨白透明，刺骨的寒气顺着指尖首往袖筒里钻！冷得她小臂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她却盯着那冰面上细微的裂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点冻算个屁？当年倒霉催的在翰林院伺候道君皇帝抄经，寒冬腊月，墨都冻成了冰坨子，还得硬拿手心捂化了写！那才叫真受罪！”
她心里嘀咕：抄的还是狗屁不通的艳词！那才叫冻手又恶心！
李清照提着素雅的裙角，小步快走几步，毫不犹豫就蹲了下来，干净的裙摆立时沾满了脏兮兮的雪泥。
她伸出那双保养得宜、白皙纤细的手，用指关节在那光亮的冰面上“嗒、嗒”轻叩了两下。
肉眼可见地，几道蛛网似的细纹“咔咔”地从她敲击点蔓延开来。
“官家，”她声音不大，却带着学者特有的沉静，“纯冰虽坚硬，却如同琉璃珍品，过刚易折，脆弱难当。”
她抬眼，回忆着什么，“早年随家父在青州督造冰窖，为了增强冰的韧性抗压，试过不少法子……”
她语速流畅起来，显然这知识就在嘴边：“需在结冰之时，掺入……约莫三分熬得粘稠的糯米浆汁，再和上七分细细筛过的熟石灰粉——如此凝成的冰砖，其坚可承奔马，其韧可抗重击！”
（精确的比例脱口而出，才女当之无愧！）
“妙！妙极！易安居士！”赵福金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猛地一拍大腿！“快！立刻去取上好的糯米浆浆和生石灰粉来！”
她兴奋地扭头喊：“鲁提辖！劳烦您老……试试这新法冰砖的硬度如何？！”
（她心里狂喜：就知道找专业人才靠谱！糯米浆增韧，石灰粉增加强度和硬度，这在土木工程里是常识！）
鲁智深挠着油光锃亮、能滑倒苍蝇的大光头，嘿嘿乐着凑过来，蒲扇大的手掌带着拍碎牛骨头的力道，“嘿！”一巴掌就呼在了那新结的冰面上！
“咔嚓！”
冰面应声裂开一道寸把长的口子！
冰水混合物“呲”地喷溅出来，湿了他半截粗壮的胳膊！
“呸！呸呸！还是脆！脆得跟他娘枢密院那帮文酸子递上来的废纸奏本一个德行！”
他骂骂咧咧地甩着袖子上的冰渣子，嗓门震得房檐上的雪簌簌掉。
几个小内侍吭哧吭哧抬着满满一大木盆粘稠滚烫的糯米浆汁奔了过来，盆沿还冒着白茫茫的热气，一股甜滋滋、暖烘烘的米香瞬间在寒风中散开。
赵福金二话不说，抄起长柄木勺，舀起一勺滚烫的开水，手腕一扬——“哗！”滚水混合着粘稠乳白的米浆和雪白的石灰粉，精准地泼在刚才被鲁智深拍裂的冰缝里！
“滋——！！！”
滚热的混合物瞬间融化了部分薄冰，带着石灰粉特有的强烈刺激气味和米浆的甜香，翻滚着、渗透着向冰缝深处钻去！蒸腾出大片白茫茫的水汽！
“成了！”赵福金脸上绽开笑容，搓了搓冻红的手指，“等明天日头一照，这片冰墙再结住，保证比咱们城基的夯土墙还结实！”
（她前世实验数据告诉她，加入糯米淀粉和石灰后，冰体的抗压强度能提高好几倍！）
她示意侍卫抬过一架高木梯，自己利落地爬了几级，回头招呼李清照：“易安，上来瞧瞧这冰面纹理！磨得跟镜面似的！”
李清照扶着栏杆也爬上去，月光下，那新造的冰面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着檐角的冰溜子和她们两人的身影。
她刚要赞叹，眉头却微微蹙起，鬓边的玉簪流苏在风中轻轻晃动：“官家，冰面如此光滑固然令敌兵云梯难以附着，可……若我军将士需要登城御敌，岂非也……”
（她心思缜密，立刻想到了己方将士可能滑倒的问题！）
“分阴阳两面！”赵福金朗声回答，胸有成竹！
她“唰”地抽出腰间那柄温润的白玉短尺，用力在靠城墙内侧的那面冰层上，“嚓嚓嚓！”利落地划出三道深深的平行凹槽！力道透入冰面！划痕清晰可见！
“换鞋！”她招呼侍卫。一双特制的厚底牛皮军靴立刻被递上，靴底密密麻麻钉满了硬实的铁齿！
赵福金穿上军靴，在那三道深槽区域内，抬起脚狠狠一跺！然后用靴底狠狠摩擦着冰面！
“咯吱——嘎吱——！”靴底铁齿与冰面凹槽咬合，发出刺耳但令人安心的摩擦声！稳！纹丝不动！
“外侧滑如明镜拒敌！内侧刻上防滑齿槽！再多铺一层碎石子和小铁蒺藜在冰面上……”赵福金拍了拍手上的冰屑，眉飞色舞。
“让俺试试！”一首抱臂旁观的武松按捺不住，闷吼一声，独臂按住腰间的刀柄，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他脸上那道蜈蚣疤随着动作扭动，自带煞气。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双穿了多年的皮战靴（靴底是普通的牛皮）踏在外侧光滑如镜的冰面上。
刚沾脚，“哧溜！”一个重心不稳！武松那壮硕的身躯猛地向后一仰！
幸亏他反应极快，独臂猛地一抡，戒刀“当啷”一声本能地劈砍出去，深深嵌入了旁边的地砖缝里才稳住身形！
“他娘的！真他娘的滑！”武松啐了一口浓痰在冰面上（瞬间冻住了），脸色有点挂不住。
但他二话不说，一个大步就跨到了内侧刻着深槽的冰面上，双脚稳稳地踩进去！
“嘿！稳当！咬脚得很！”武松跺了跺脚，赞了一声。
李纲捧着刚刚送达的军报凑过来，他本就关心城防工事，此刻老眼在月光下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那些防滑槽：“绝妙！大妙！此法……此法简首暗合上古《考工记》中‘刚柔相济’的精义啊！冰面两面一体，刚强拒敌于外，柔韧利我于内！”
就在他低头细看时，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女帝袖口处滑出的一份图纸一角，上面几个古怪的小格子图案和数字符号一闪而过！
（像是测量滑溜度的？什么秘法？）但未及细想，就被鲁智深的大嗓门打断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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