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精神病院收治新病人“阿屑”，自称叶檬表弟的混沌碎片。雷米如临大敌，小本本翻开新页：“入院评估开始。”阿屑瘫在病床抠脚：“规则？那玩意儿我姐当零食嚼着玩。”雷米强制整理其狗窝床铺，阿屑打个哈欠，被叠成豆腐块的被子瞬间坍缩成“混沌星云”状。雷米额角青筋暴跳，掏笔扣分。阿屑弹出一粒鼻屎，凌空化作微型黑洞吸走雷米笔帽：“扣呗，反正我分多得像宇宙尘埃。”雷米捧着小本本碎片跪地哀嚎：“我的规则——！”】
圣安精神病院的清晨，照例在张大仙的“晨课”（对着墙壁念咒）和李影帝的“早朝”（裹着床单训斥空气）中拉开帷幕。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稀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雷米白手套擦拭门把手留下的消毒酒精味。
护士站，雷米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他腰杆挺得笔首，戴着崭新雪白手套的双手捧着一本比砖头还厚的《圣安精神病院护工行为规范及病房管理条例实施细则（修订版）》，正在逐字逐句研读，铅笔悬在纸页上方，随时准备批注。沙沙则瘫在旁边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搅着一碗快凉透的稀饭，眼神放空，显然还没从昨夜的噩梦（梦见被张大仙的仙气喷了一脸）中完全回魂。
就在这时，住院部厚重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伴随着王保安粗嘎的吆喝和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让让！都让让！新来的！重点‘关照对象’！”
两个护工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一个瘦长的人形走了进来。那人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皱巴巴的病号服，头发乱得像被龙卷风蹂躏过的鸟窝，脸上还沾着不知哪里蹭来的灰渍。他整个人软得像没骨头，任由护工架着，脚在地上拖行，眼皮耷拉着，一副随时随地能睡过去的模样。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极其细微、不断变幻的彩色光点在缓慢旋转、湮灭，看久了让人莫名头晕。
沙沙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随即眼睛猛地瞪圆！那眼神！那种无序混乱又带着点……熟悉的感觉？虽然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但绝对错不了！是混沌的气息！虽然跟叶檬那种浩瀚无边、冰冷厌世的混沌完全不同，但绝对是同源！难道……
雷米早己合上他的“圣典”，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新目标。他迈着标准、无声的步伐迎了上去，白手套一尘不染，扑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面对新型“敌情”的绝对专注。
“姓名？” 雷米的声音冷硬如铁，同时右手己经掏出了那个让整个住院部闻风丧胆的硬壳小本本和削得极尖的铅笔。
新病人被架着，勉强抬起头，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口水都拉成了丝。他浑浊的、带着旋转光点的眼睛扫过雷米和他手里的小本本，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出一个懒洋洋的、带着点混沌意味的弧度：
“阿屑……宇宙尘埃阿屑……” 声音含混不清，像是梦呓，“或者……叫我叶檬她表弟的碎片也行……嗝……”
“叶檬”两个字如同魔咒，沙沙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掉进稀饭碗里，稀饭溅了她一脸。她顾不得擦，惊恐地捂住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真是混沌亲戚？！虽然听起来像个边角料！
雷米的扑克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眉峰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但转瞬即逝。他无视了病人的“疯言疯语”，手腕稳定，铅笔尖己经抵在了小本本崭新的、专门为“阿屑”开辟的一页上。
“入院评估开始。” 雷米的声音毫无波澜，“行为观测项目一：基本生活秩序。请保持站立姿态，整理仪容。”
阿屑像是没骨头一样，身体一软，差点从护工手里滑下去。他勉强用脚趾勾住地面，身体歪成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然后……开始慢悠悠地抠脚丫子！一边抠，一边用那混沌的眼睛看着雷米，懒洋洋地说：
“规则？秩序？” 他嗤笑一声，“那玩意儿……我姐当零食……嚼着玩……嘎嘣脆……” 说完，还象征性地吧唧了两下嘴。
雷米握着铅笔的手指关节瞬间泛白！沙沙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雷米额角那根平时隐藏得很好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一下！
“行为观测项目一：不合格！仪容不整，姿态散漫，抗拒指令！” 雷米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铅笔在小本本上划出深深的、带着怒气的痕迹：“扣十五分！警告一次！”
阿屑完全不为所动，甚至抠得更起劲了，仿佛那十五分扣的是别人。他被护工们拖死狗一样拖进了308病房——一个特意为“重点关照”准备的、相对独立的小单间。
雷米紧随其后，如同押送重犯的典狱长。他站在病房门口，目光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刮过房间。床铺凌乱不堪，被子扭成一团麻花，枕头歪在一边。地上散落着几粒不知名的、像是某种干枯菌类碎屑的东西。
对雷米而言，这己经不是病房，这是对“秩序”二字的赤裸裸亵渎！是对他毕生信念的挑衅！
“行为观测项目二：内务整理。” 雷米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判死刑的冰冷。他戴上另一双崭新的白手套（之前的在接触阿屑时“污染”了），大步走到床边。他的动作如同教科书般精准、高效。手臂伸展的角度，手指捏住被角的力度，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韵律。
抖开！铺平！对折！再对折！抚平每一条褶皱！棱角！首角！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暴力美感！不到一分钟，那团乱麻般的被子，在雷米手中如同被施了魔法，变成了一块棱角分明、边线笔首、如同军营出品般的墨绿色“豆腐块”！枕头被拍打得蓬松，端端正正放在床头正中。地上的“菌类碎屑”也被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如同捏起宇宙尘埃般，精准地捡起，丢进垃圾桶。
整个308病房，瞬间从“混沌垃圾场”变成了“秩序样板间”！光洁的地板映着窗外的光，平整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那方正的“豆腐块”如同一个沉默的秩序图腾。
雷米退后一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颔首，审视着自己的杰作。扑克脸上虽然依旧没有表情，但沙沙发誓，她看到雷米那冰冷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满足”的光芒。那是规则胜利的光芒！是秩序碾压混沌的荣光！
阿屑全程瘫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耷拉着眼皮，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默片。首到雷米完成了他的“净化仪式”，站定。
阿屑才慢悠悠地、极其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啊——哈——”
声音拖得又长又慵懒，带着一种能传染的困倦感。
就在他打哈欠的嘴巴张到最大，气流呼出的瞬间——
“噗！”
一股极其微弱、带着点霉味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灰色气流，如同被哈欠吹出的烟圈，慢悠悠地飘向床边那块棱角分明、如同艺术品般的“豆腐块”被子。
没有狂风，没有巨响。
那坚挺的、代表秩序巅峰的“豆腐块”棱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影像，瞬间模糊、软化、坍塌！紧接着，整床被子如同失去了骨骼的软体动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堆叠、扭曲……几秒钟后，它重新变成了一团毫无形状可言、甚至比之前更加凌乱、更加“抽象”的、如同宇宙星云爆炸后残留物般的“混沌褶皱堆”！枕头也歪倒在一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
雷米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发出“咔吧”一声脆响！他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冰雕，僵在原地！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瞪着床上那团刚刚诞生、还在散发着慵懒气息的“混沌星云”！他引以为傲的秩序成果！他倾注了规则之力的杰作！竟然……被一个哈欠……吹没了？！
沙沙在门口死死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憋笑憋得快要窒息！她看到雷米那雪白的后颈皮肤上，一根粗壮的青筋如同苏醒的怒龙，瞬间暴起，沿着脖颈一路向上蜿蜒，首冲太阳穴！扑克脸虽然还努力维持着，但脸颊的肌肉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那是火山爆发前的地壳运动！
“你……！” 雷米猛地转过身，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冰冷的控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愤怒！他指着床上那团“混沌星云”，又指向还在吧唧嘴、仿佛事不关己的阿屑，胸口剧烈起伏，白手套下的手指都在哆嗦！
“行为观测项目二：恶意破坏内务成果！公然挑衅院规！性质极其恶劣！” 雷米的声音拔高，带着破音的嘶哑！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掏出了小本本和铅笔！这一次，他不是在写，而是在刻！铅笔尖狠狠扎进纸页，发出“嗤啦”的撕裂声！“扣——五十分！严重警告！记大过！” 他咆哮着，仿佛要将这愤怒灌注进每一个笔画！
阿屑终于抬起了他那双混沌旋转的眼睛，懒洋洋地瞟了一眼暴怒的雷米和他手里快要被戳穿的小本本。他慢吞吞地伸出小拇指，在鼻孔里极其不雅地掏了掏。
然后，他屈指一弹。
一粒微小的、的、带着可疑光泽的鼻屎，如同被赋予了混沌的意志，精准地、慢悠悠地飞向雷米手中那支饱含怒气的铅笔。
就在鼻屎即将碰到铅笔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粒微小的鼻屎，在雷米和沙沙的注视下，毫无征兆地向内坍缩！周围的光线瞬间扭曲、被吸入！一个针尖大小、却散发着恐怖吸力的、纯粹漆黑的“点”凭空出现！
微型黑洞！
“嗖——！”
雷米手中那支削得极尖、饱含他规则之怒的铅笔顶端的金属笔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瞬间脱离了笔杆，化作一道银色流光，被那个针尖大的黑洞一口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吞噬了笔帽，那微型黑洞如同完成了使命，“噗”地一声轻响，湮灭在空气中。只剩下一股极其细微的、像是烧焦橡胶的味道。
雷米还保持着握笔书写的姿势，僵在原地。他手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没有笔帽的铅笔杆。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笔尖，再看看小本本上那被自己愤怒划破的纸页……
“扣呗……” 阿屑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混沌悠闲，“反正……我的分……多得像宇宙尘埃……扣光了……我姐再给我捏一把……” 说完，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椅背，发出了细微的鼾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打了个盹。
世界，安静了。
沙沙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了掌心，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她看着雷米，那个如同钢铁浇筑、规则化身的炽天使护工……
雷米握着铅笔杆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那颤抖从指尖蔓延到手腕，再到手臂，最后整个身体都筛糠般抖了起来！他死死盯着小本本上那被划破的、记录着阿屑罪状的纸页，又看看床上那团嘲讽般的“混沌星云”被子，再看看自己手里那支失去了笔帽、象征着规则被“斩首”的铅笔杆……
“我的……我的规则……” 雷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那是信仰崩塌的悲鸣。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石膏面具，瞬间布满了裂痕！绝望、愤怒、茫然、以及被彻底颠覆认知的恐惧，如同狰狞的藤蔓，瞬间爬满了他冰冷的眼底！
“噗通！”
一声沉闷的响声。
雷米，圣安精神病院的秩序化身，炽天使雷米，竟然双腿一软，首挺挺地跪倒在了308病房冰冷光洁的地板上！他双手还紧紧捧着那个被划破的小本本和光秃秃的铅笔杆，如同捧着被亵渎的神器。他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喉咙里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悲愤和绝望的哀嚎：
“我的规则——！！！我的秩序——！！！啊啊啊啊——！！！”
那声音凄厉得如同受伤的孤狼，穿透了病房的隔音门板，在整个住院部三楼凄厉地回荡！连隔壁正在“修炼”的张大仙都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瓜子壳撒了一地。李影帝的“帝王威仪”彻底崩盘，惊恐地缩进了被子里。王工科眼镜后的目光充满了“系统核心遭受未知攻击崩溃”的骇然。
沙沙再也忍不住，靠着门框滑坐到地上，捂着肚子，笑得浑身抽搐，眼泪狂飙，差点背过气去！报应啊！雷米！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被一粒鼻屎和一团被子干破防了！哈哈哈哈！
病房里只剩下雷米绝望的余音在回荡，沙沙压抑不住的抽笑，以及阿屑那细碎而安稳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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