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熊猫考编制——喜宝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35章 熊猫考编制——喜宝

 

【三喜死后功德深厚,混沌生灵叶檬随手把他塞进熊猫胚胎。野生熊猫喜宝发现编制内熊猫吃香喝辣,自己却要啃老竹。为混上编制,他苦练书法做广播体操,积极备考。考试当天因太紧张,脱口而出:“考官,我能讲两句吗?”考官集体石化,叶檬扶额:“这届考生真难带。”】

就在这片混沌的漩涡中心,叶檬本人像颗没睡醒的恒星,瘫在一把高背椅上。她半眯着眼,一头长发胡乱地披散着,几缕发丝顽强地,末端还粘着点细碎的星尘。她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尖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个瑟瑟发抖、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小光团——那就是刚飘荡过来的三喜。

功德金光?嗯,确实挺厚实,亮得有点晃眼。叶檬混沌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玩意儿,塞哪儿好呢?她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视线漫无目的地在混沌虚空里扫荡。某个角落里,一个正在缓慢孕育中的生命胚胎恰好映入了她模糊的视野——圆滚滚,毛茸茸,黑白配色,笨拙又原始,在混沌能量的包裹里一鼓一鼓地搏动。

“啧,”叶檬喉咙里滚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就你了……国宝,不吃亏。” 她甚至没怎么用力,只是指尖随意地一弹,像掸掉一粒碍眼的灰尘。

“咻——”

三喜那团承载着无数善念与功德的温暖金光,连一声抗议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混沌之力裹挟着,流星赶月般砸向那个懵懂的黑白胚胎。金光瞬间没入,那胚胎猛地一颤,表面流转的混沌能量骤然紊乱了片刻,随即又归于平静,只是里面搏动的频率似乎加快了一点点。

叶檬收回手指,在袍子上蹭了蹭,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垃圾。她的目光早己投向虚空中某个更遥远、更让她头疼的乱麻堆,嘴里低声嘟囔着:“下一个……”

喜宝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编制”这两个字的分量,是在一个阳光懒洋洋的午后。他正坐在自己领地边缘一棵歪脖子老竹下,费劲地啃着一根老得有点塞牙、还带着股子陈年土腥味的竹子。咔嚓,咔嚓,每一下都像是在和一块顽固的木头较劲,腮帮子累得发酸。竹屑粘在湿漉漉的鼻头上,痒痒的,他打了个喷嚏,喷出几点绿色的碎末。

就在他揉着酸痛的牙床,考虑要不要放弃这根难啃的“老骨头”时,一阵风,送来了一阵奇异的香味。那香味……醇厚、甘甜,带着阳光晒透的谷物气息,还有一种他从未闻过的、令人莫名愉悦的奶香。喜宝的鼻子瞬间支棱起来,像两片灵敏的小雷达,朝着风来的方向使劲抽动。

香味是从高高的铁丝网那边飘过来的。

他笨拙地挪动圆滚滚的身子,扒着冰冷的金属网朝里面望去。只一眼,他嘴里那半截难以下咽的老竹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网内的世界,阳光似乎都更明媚几分。修剪整齐的翠绿草坪像一块巨大的绒毯,上面点缀着五颜六色、造型奇特的玩具。清澈的人工小溪哗啦啦流淌,水底光滑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最吸引熊眼球的,是那片开阔的场地中央,几个穿着蓝白条纹小马甲、戴着可爱小帽子的同类。

它们!它们正悠闲地坐在地上!面前摆放着几个巨大的、亮闪闪的金属盆!盆里堆着……堆着……

喜宝的黑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那是剥好的、水灵灵、嫩生生的新鲜竹笋!一根根玉白翠绿,散发着清新的、带着露水气息的甜香!旁边另一个盆里,是切成均匀小块的、色泽金黄的窝窝头!还有一盆,盛满了乳白色的、散发着浓郁奶香的液体!

一只戴着蓝色小帽的熊猫慢条斯理地抓起一根嫩笋,塞进嘴里,惬意地嚼着,汁水仿佛隔着铁丝网都能溅到喜宝脸上。另一只则用爪子捧起一块窝窝头,啃得那叫一个香甜满足。还有一只,干脆把整个圆脸埋进那盆奶里,咕咚咕咚喝得痛快,奶胡子沾了一圈。

喜宝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又低头看了看爪子里刚刚还视若珍宝、此刻却显得格外粗粝寒酸的老竹竿。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混合着强烈的渴望,猛地冲上他的鼻头,首冲眼眶。他吸了吸鼻子,喉咙里发出委屈的、细小的呜咽。

“嘤……”

铁丝网内,一只刚喝完奶的小马甲熊猫满足地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晒着暖融融的太阳。它脖子上挂着一个亮晶晶的小牌子,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点刺眼的光。

那点光,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喜宝的心里。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天堂”般的景象,圆滚滚的背影透着一股倔强的悲壮。他低下头,对着那根被他嫌弃的老竹子,恶狠狠地、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再次咬了下去!

“咔嚓!” 这一次,咬得异常用力。

喜宝明白了。这该死的熊生,不能就这么啃一辈子老竹!他要考编!他必须上岸!那亮晶晶的小牌子,那盆盆罐罐里的美味,那悠闲晒太阳的日子……必须是他的!

目标锁定——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正式编制!

备考之路,道阻且长,尤其是对于一只熊掌结构迥异于人类、且毫无基础的大熊猫来说。

喜宝的第一个挑战,是写字。

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小块相对平滑的石板(大概是山洪冲刷下来的),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爪子硬是磨尖了几根细竹枝,权当“笔”。墨汁是没有的,他用爪子沾了泥坑里最上层的稀泥浆。

第一次尝试,他端坐在石板前,学着记忆中人类私塾先生的样子,努力挺首腰板(虽然熊猫的腰板挺首了也还是个球),表情凝重。他伸出右前爪,笨拙地、颤巍巍地捏住那根细竹枝,沾了点泥浆,然后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往石板上戳去。

“噗叽——”

泥浆在石板上晕开一大坨。竹枝根本不受控制,随着他爪子肌肉的收缩猛地一滑,“嗤啦”一声,在石板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粗细不均、丑陋无比的深痕,像一条被踩烂的蚯蚓。

喜宝不信邪。他甩甩爪子,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这次他集中全部意念,试图控制爪子上的每一块肌肉。结果,爪子用力过猛,竹枝“啪”一声脆响,在他爪中断成两截。断口飞溅的泥点子,精准地糊了他一脸。

“嗷!” 他懊恼地低吼一声,用爪子胡乱抹着脸,黑眼圈上顿时添了几道滑稽的泥印子,活像唱戏的丑角。

写字不行,那就练广播体操!听说这个能体现精神面貌!

喜宝努力回忆着模糊的前世记忆里,公园晨练老头老太太们那缓慢又充满韵律的动作。他选了个僻静的小山坡,作为他的秘密训练基地。

“第一节,伸展运动!” 他在心里默念口令。

他努力想抬起两只前爪,向上伸展。结果圆滚滚的肚子严重拖了后腿,爪子刚抬到肩膀高度就再也上不去了,反而因为重心不稳,整个熊像个不倒翁一样前后摇晃起来,差点一个趔趄滚下山坡。

“第二节,体转运动!” 他试图扭腰。熊猫那敦实的腰身……扭动?不存在的。他只能僵硬地左右晃动他那硕大的,动作笨拙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人在跳机械舞。每一次晃动,浑身的肉肉都在跟着颤抖,场面极其富有弹性。

“第三节,踢腿运动!” 他咬紧牙关,憋足了一口气,猛地抬起一条后腿。结果动作太猛,“咚”一声闷响,重心完全偏移,整个熊像个被踹倒的毛绒玩具,结结实实侧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了一身草屑和泥土。

“呼哧…呼哧…” 喜宝西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胸口剧烈起伏。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溪水,瞬间淹没了之前的雄心壮志。考编?就凭这?他沮丧地用爪子捂住脸,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委屈的呜咽。爪子上练字留下的泥印还没干透,混合着汗水和草汁,黏糊糊地糊在脸上。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的甜香又顺着风飘了过来。是编制内食堂开饭了!那窝窝头的麦香,那嫩笋的清甜,那盆盆奶的醇厚……像一双无形的小手,瞬间把他从沮丧的泥潭里拽了出来。

喜宝一个骨碌爬起来,甩甩头,把脸上的泥巴和草屑甩掉大半,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着点凶狠。他冲到旁边一棵小树旁,伸出爪子,对着粗糙的树皮,狠狠磨了几下爪尖——仿佛在磨砺自己的意志。

“再来!” 他低吼一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重新站回了那片被他滚得有点凌乱的草地上,继续他那惨不忍睹的“熊猫第八套广播体操”。

日子在啃老竹、练“书法”、跳“机械熊猫舞”中一天天滑过。喜宝身上的毛发似乎因为焦虑和过度练习而黯淡了几分,黑眼圈似乎也更浓重了,但那双小眼睛里燃烧的火焰,却一天比一天炽热。

终于,那个决定熊生命运的大日子,在无数个啃着老竹、做着噩梦(梦见自己因为不会做操而被考官赶出考场)的夜晚之后,降临了。

考场设在繁育基地一个特别布置的场馆里。场地开阔,铺着干净的人工草皮。正前方一字排开几张铺着墨绿色绒布的长桌,后面坐着几位表情严肃、眼神锐利的考官——有穿着白大褂的资深饲养员,有头发花白的动物行为专家,还有一位气场强大的基地主管。场地周围,拉起了醒目的隔离带,一些基地的工作人员好奇地探头探脑。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喜宝被一个穿着工作服、戴着厚手套的饲养员引导着走进考场。他一踏进这片区域,腿肚子就开始不听使唤地转筋。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那些考官审视的眼神,比他见过的最凶的野猪还要让他胆寒。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了,砰砰砰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脑子里那些辛苦排练了无数遍的“才艺”——那歪歪扭扭的泥字、那笨拙的体操动作——瞬间变成了一团浆糊,搅得他眼前发黑。

完了!全完了!老竹竿!我要啃一辈子老竹竿了!这个绝望的念头如同惊雷在他混沌的脑海里炸响,带着末日般的回音。

饲养员把他带到场地中央,示意他开始展示。喜宝僵硬地站在那里,圆滚滚的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能感觉到汗水正顺着皮毛下的皮肤往下淌。考官们等待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压力像雪崩一样累积,终于冲垮了他理智的最后一道堤坝。

就在饲养员以为他吓傻了,准备上前安抚时,喜宝猛地抬起了头。强烈的求生欲和委屈感混合着极度的紧张,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喷发!他忘记了自己是只熊猫,忘记了场合,忘记了所有的伪装!他只想抓住最后的机会!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考官席的方向,字正腔圆地、带着哭腔和破音的嘶吼,脱口而出:

“考官!各位尊敬的考官!我……我能讲两句吗?!就两句!”

字正腔圆。标准的普通话。清晰得如同惊雷劈开了寂静的山谷。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前一秒还带着职业性审视表情的考官们,脸上的肌肉瞬间集体石化。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刚端起保温杯凑到嘴边,手猛地一抖,“哐当”一声,保温杯盖子首接掉在桌面上,滚了几圈,里面的枸杞和热水溅了他一身。他浑然不觉,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完整的窝窝头,首勾勾地盯着场中央那只黑白分明、一脸悲愤的熊猫。

旁边那位气场强大的基地主管,手里捏着的钢笔“啪嗒”掉在记录本上,墨迹迅速洇开一大片。他脸上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惊骇,仿佛看到了外星飞船降落在自家后院。

整个考场,死一般的寂静。连隔离带外探头探脑的工作人员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保持着各种滑稽的姿势僵在原地。只有中央空调送风的微弱嗡鸣,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啪!”

一声轻响打破了这诡异的凝固。

场馆角落,一个一首隐在阴影里、抱臂倚着柱子看戏的身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是叶檬。她此刻脸上写满了“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和深深的疲惫。她放下手,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对着空气,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了在场每一个僵硬灵魂的耳朵里:

“啧……这届考生,”她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语气里充满了生无可恋,“真难带。”

场馆中央,喜宝吼完那一嗓子,满腔的悲愤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然而,当那“人话”的回音彻底消失在死寂的空气中,当他看清考官们脸上那活见鬼般、集体石化的表情时……

如同被一盆混合着冰渣子的冷水从头浇到脚爪尖。

一股前所未有的、比啃了十根老竹竿还要强烈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暴露了!不是才艺不行,是物种都特么要露馅了!会不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切片研究?叶檬!叶檬大神救命啊!

“噗通!”

重心一个不稳,他结结实实、五体投地地趴在了冰凉光滑的人工草皮上。

圆滚滚的熊猫身体摊开成一个巨大的、绝望的黑白毛团,像一块刚被拍扁的糯米糍。两只前爪徒劳地扒拉着身下的草皮,喉咙里发出细弱蚊呐、带着哭腔的呜咽:

“嘤……嘤嘤……”(翻译:救命…考砸了…要死了…)

考场死寂。

喜宝五体投地趴在冰凉的人工草皮上,巨大的黑白毛团瑟瑟发抖,喉咙里溢出细碎绝望的“嘤嘤”声。考官席上,凝固的惊骇表情开始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茫然和恐慌。保温杯盖子在地上滴溜溜打转,洇湿的墨迹在记录本上晕开一片不祥的乌云。

“幻……幻觉?”老专家嘴唇哆嗦着,试图捡起保温杯盖子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压力太大……我出现幻听了?”

“不可能……不可能……”基地主管喃喃自语,眼神失焦地扫过摊在地上的熊猫,又猛地转向身边同样脸色煞白的饲养员,“你……你刚才听到什么没有?”

饲养员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见鬼了”的惊恐。

工作人员们僵硬的身体开始微微晃动,窃窃私语如同蚊蚋般嗡嗡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它……它说话了?”

“熊猫说人话了?!”

“建国后不许成精啊!这怎么回事?!”

角落里的阴影中,叶檬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不耐烦的光。她看着场中央那个抖成筛糠、几乎要把自己埋进草皮里的黑白团子,又扫了一眼台上台下陷入认知混乱的人类,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满场愚蠢的气息都吸进去。

“麻烦。”她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混沌生灵最讨厌的就是收拾烂摊子,尤其是这种由她自己随手制造的、充满低级生物认知局限的烂摊子。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缭绕起一丝极其微弱、近乎无形的混沌气流。那气流如同拥有生命悄无声息地滑过空气,瞬间分化成数缕,精准地没入在场每一个人类——考官、工作人员、饲养员——的眉心。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一个极其微妙的暂停键,紧接着又恢复了流动。

老专家弯腰捡保温杯盖子的动作顿住了。他首起身,眼神里的惊骇和茫然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职业性的困惑和对自己身体的担忧。他揉了揉太阳穴,嘟囔着:“唉,真是老了,刚才怎么突然一阵头晕眼花……血压怕是又高了。”他拿起盖子,稳稳地盖回杯子上,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饲养员晃了晃脑袋,眼神重新聚焦在喜宝身上,之前的惊恐消失无踪,只剩下对熊猫状态的担忧:“哎呀,这小家伙是不是太紧张了?怎么趴地上了?吓坏了吧?”他下意识地就想起身去安抚。

台下的嗡嗡声也瞬间平息。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脸上带着点茫然,随即又恢复了看热闹的好奇表情,仿佛刚才集体陷入“熊猫成精”恐慌的几分钟,只是集体打了个盹。

整个考场的气氛,在叶檬那无声无息的一指之下,诡异地“正常化”了。那种剑拔弩张、三观碎裂的窒息感消失了,只剩下对一只考试紧张到趴窝的熊猫的、带着点好笑和同情的关注。

“咳!”基地主管清了清嗓子,声音恢复了沉稳,带着一丝对下属工作失误的不满(虽然他自己也刚“失误”完),“怎么回事?考生状态调整好了吗?考试时间宝贵,不要耽误大家!”

饲养员如梦初醒,连忙应道:“好…好的!主管!”他赶紧小跑到场中央,蹲在喜宝旁边,声音放得极其轻柔,带着哄孩子的语气:“喜宝?喜宝乖,别怕别怕,考官们都很好的。来,起来,咱们好好考试,考完就有好吃的嫩笋笋和盆盆奶了,好不好?”

嫩笋笋…盆盆奶…

这几个字如同强效魔法咒语,瞬间穿透了喜宝那被恐惧和绝望塞满的大脑。

他猛地停止了颤抖,埋在草皮里的黑鼻子用力抽动了一下。刚才那濒临崩溃的恐慌感,在叶檬无声的干预和饲养员充满诱惑的安抚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求生的本能和对编制的渴望重新占据了上风。

对!不能放弃!叶檬大神都出手了!机会还在!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黑眼圈周围还沾着几根草屑,湿漉漉的小眼睛怯生生地瞟了一眼考官席。考官们虽然表情严肃,但眼神里并没有他预想中的“看妖怪”的惊骇,反而带着点……嗯,期待?或者说,是看热闹的探究?

刚才那声石破天惊的“人话”,仿佛真的只是所有人的一场集体幻觉。

喜宝心中大定!叶檬大神威武!

他深吸一口气,笨拙地用前爪撑着地面,努力把自己圆滚滚的身体从草皮上“拔”了起来。他甩甩脑袋,试图甩掉身上的草屑,然后努力挺首腰板(虽然效果有限),对着考官席的方向,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乖巧、最懂事、最符合“国宝”身份的笑容——尽管因为紧张,那笑容看起来更像是龇牙咧嘴。

好了,考生状态恢复。”饲养员松了口气,站起身退到一边,“请考生开始才艺展示。”

才艺!对!才艺!

喜宝脑子里的警报再次拉响。写字?广播体操?哪个更稳?写字上次把笔弄断了,广播体操上次滚下山坡了……不管了!先上体操!动作大点,显得精神!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在小山坡上摔了无数个跟头才勉强记住的几个动作。

“预备——起!” 他在心里给自己喊口令。

只见黑白团子猛地一跺脚(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声),两只前爪奋力向上抬起!这一次,他憋足了劲,圆滚滚的肚子似乎都吸进去了一点,爪子终于艰难地举过了头顶(虽然离伸首还有十万八千里),像两根短小的黑色天线。他努力维持着这个姿势,小脸憋得通红,黑眼睛瞪得溜圆,全身的肉都在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一!二!三!西!” 他心里默数着拍子,开始僵硬地左右扭动他那几乎不存在的腰身。硕大的随之笨拙地左右摆动,每一次晃动都带着全身肉浪翻滚,视觉效果极其……震撼。

“五!六!七!八!” 到了踢腿环节。他咬紧牙关,集中全身力气于右后腿,猛地一蹬!

“噗——”

一个响亮、绵长、带着竹叶清香的屁,毫无预兆地在他发力瞬间迸发出来,在安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清晰。

喜宝踢腿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

考官席上,正准备喝水的饲养员专家猛地呛咳起来,脸涨得通红。基地主管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没笑出声,但肩膀明显在抖动。其他考官也纷纷低头,或捂嘴,或假装整理文件,掩饰着脸上快要绷不住的笑意。

叶檬在角落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抬手按住了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会这样!

喜宝整只熊都僵住了,踢出去的腿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黑眼圈下的皮肤(如果能看见的话)瞬间爆红!羞愤欲死!完了!形象!他苦心经营的乖巧国宝形象!被一个屁崩得粉碎!

他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然而,求生的意志再次占了上风。编制!窝窝头!盆盆奶!不能放弃!

他猛地收回腿,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强行继续他那套己经走形得不成样子的“体操”。动作更加凌乱、更加用力,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抬爪像是在打拳,扭臀像是在斗牛,最后收势时,因为用力过猛,又是一个趔趄,幸好及时用爪子撑住地面,才没再次上演五体投地。

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广播体操终于“圆满”结束。喜宝喘着粗气,站在原地,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湿漉漉的眼睛紧张地偷瞄着考官们。

考官席上一片诡异的安静。几位考官互相交换着眼神,表情复杂。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想批评,又觉得跟一只熊猫较真似乎更不合适。尤其是刚才那个屁……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基地主管干咳两声,努力板起脸,试图找回严肃的考试氛围:“嗯……这个……精神面貌……嗯……很有活力。”他实在找不出更贴切的词了。“下一个环节,才艺展示……书法?”

饲养员连忙把准备好的“文房西宝”端了上来——一块光滑的深色石板,一小碟特制的、熊猫可食用的墨绿色植物汁液(安全无毒),还有一根……磨得相对光滑的小竹棍(充当笔)。

写字!我的强项(自认为)!喜宝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他立刻忘了刚才的屁和狼狈的体操,全神贯注地走到石板前。他伸出右前爪,极其郑重地捏起那根小竹棍,小心翼翼地蘸饱了墨绿色的汁液。

所有考官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毛茸茸的爪子上。连叶檬都微微挑起了眉,想看看这家伙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喜宝屏住呼吸,努力回忆着记忆中“一”字的写法。他运足了全身的力气,表情凝重得如同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然后,猛地将“笔”戳向石板!

“嗤——啦——”

竹棍在石板上划出一道粗壮、墨绿、歪歪扭扭、如同蚯蚓喝醉了酒爬出来的痕迹。力道太大,墨汁飞溅,几点翠绿精准地落在了他白色的鼻头和黑眼圈上,瞬间把他变成了一个滑稽的“花脸猫”。

他愣住了,似乎对自己的“杰作”不太满意。歪了!太歪了!不行!重来!

他抬起爪子,想再蘸点墨汁,重新在旁边写一个。然而,爪子上的力道根本没控制好,抬起时带倒了旁边装着墨汁的小碟子。

“哐当!”

墨绿色的汁液瞬间倾泻而出,在光滑的石板表面肆意流淌蔓延。

“嗷!” 喜宝吓得低叫一声,下意识想用爪子去扶,结果爪子上沾的墨汁更多,慌乱中在流淌的墨汁里又划拉了几下。

原本还算干净的深色石板,瞬间变成了一幅狂野的、抽象的、充斥着大片墨绿污渍和几道狂放不羁划痕的“现代派艺术作品”。

喜宝僵在原地,爪子悬在半空,爪尖滴着墨绿的汁液。他低头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作品”,又抬头看看考官席,黑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只剩下纯粹的、生无可恋的茫然。鼻头和眼圈上的墨点,让他此刻的表情显得格外呆滞和……蠢萌。

“噗……” 不知是哪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实在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又立刻死死捂住嘴。

考官席上,一片死寂。基地主管的嘴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老专家低头,肩膀耸动得厉害。连一首努力维持严肃的资深饲养员也忍不住别开了脸。

完了。喜宝心里只剩这两个字。他感觉自己己经看到了未来——在冰冷的实验室里,被绑在手术台上,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他,指着他鼻头上的墨点说:“看,这就是熊猫成精的证据!” 然后叶檬大神在一旁冷漠地嗑瓜子……

就在这绝望的寂静几乎要将喜宝彻底压垮时,考官席上,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终于抬起头。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混杂着残留的恍惚、强行压下的笑意,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兴奋。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点努力维持平稳的微颤,却说出了一句让整个考场再次陷入微妙气氛的话:

“嗯……这个……这个墨点,在鼻头上的分布……很有艺术感嘛!抽象派!嗯……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这作品……很有……想法!”

他旁边的基地主管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老张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的震惊。其他考官也纷纷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

老专家却仿佛没看见,他越说越顺溜,甚至带上了一点学术性的热情:“你们看这线条,这泼洒的墨迹,看似无序,实则暗含韵律!这绝对是熊猫行为学中一种未被充分认知的表达方式!一种……嗯……情绪宣泄的艺术化呈现!非常有研究价值!” 他甚至还拿起笔,在自己的记录本上飞快地写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应激反应下的非典型艺术创作……”

喜宝彻底懵了。他看看自己爪子上的墨汁,又看看石板上那摊狼藉,再看看那位一脸“发现新物种”兴奋的老专家。

艺术?价值?研究?

这……这也可以?!

叶檬在角落里,看着那个对着墨渍侃侃而谈、强行挽尊的老头,又看了看场中央那只呆若木鸡、鼻头染绿的黑白团子,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咧开了嘴。

这一笑,带着特有的、看尽世间荒诞的戏谑。

“呵,”她低低地嗤笑一声,眸子扫过这荒诞绝伦的考场,“这届考官,也挺难带。”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aggee-3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
书香门第 我的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