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贪婪骨铃——柯明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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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贪婪骨铃——柯明宇

 

【我替外祖齐家苦心经营十年,表弟齐三少却诬我走私漕运。被锁在沉船底舱时,叶檬的声音穿透冰冷河水:“要翻盘吗?”重生回案发前夜,腰间多了一串能吸食贪婪的骨铃。】

冰冷的河水,带着河底淤泥特有的腥腐气息,正从西面八方无情地挤压过来。沉重的货箱死死压住我的双腿,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让更多的河水呛入口鼻,灼烧着肺腑。头顶,是不断逼近的、令人绝望的黑暗。最后一点稀薄的空气,带着铁锈与绝望的味道。

“表哥,安心去吧。” 齐三少——那个我从小看顾、视若亲弟的表弟齐明轩,他伏在底舱唯一的透气孔上,那张惯会甜言蜜语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狰狞的快意和冰冷的算计。他俯视着在冰冷河水中徒劳挣扎的我,如同看着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蝼蚁。“齐家的家业,还有你那点‘点石成金’的本事,弟弟我……就笑纳了!”

点石成金?我喉头滚动,却只涌出更多的腥咸河水。十年!整整十年!我柯明宇,顶着外姓人的身份,殚精竭虑,为早己外强中干的齐家漕运行当牛做马!是我在商海沉浮中一次次力挽狂澜,是我在官府衙门间周旋打点,才保住了齐家这块摇摇欲坠的招牌!我劳心劳力,从未有过半分觊觎之心,所求不过不负母亲临终所托,护佑外祖家业!原来在齐明轩眼中,我所做的一切,竟成了他齐家财产的威胁?成了他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理由?甚至不惜用“私贩禁物”这等抄家灭族的重罪构陷于我!

“为……什么……”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几个浑浊的气泡,眼神死死盯在透气孔外那张扭曲的脸上。

“为什么?” 齐明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隔着水波传来,带着残忍的戏谑,“柯明宇,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骑在我齐家头上?凭什么人人都赞你柯大掌柜?你越能干,就越该死!齐家的一切,只能姓齐!” 他猛地将一块沉重的压舱石狠狠推下,堵死了那最后一丝透光的孔隙!“你的‘点石成金’运道,归我了!永别了,我的好表哥!”

轰隆!

巨石砸落,彻底隔绝了最后的光明与希望。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巨大的压力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边的黑暗、窒息、冰冷……还有那比河水更刺骨的背叛与滔天恨意,如同地狱的业火,瞬间焚尽了我最后一丝理智!

凭什么?!凭什么我十年心血、一片赤诚,换来的是沉尸河底?!凭什么他齐明轩生来姓齐,就能心安理得地夺走一切,甚至夺走我的性命?!

“啊——!!!”

无声的咆哮在灵魂深处炸裂!不是用喉咙,而是用被碾碎的尊严和焚天的怨毒!一股狂暴至极的意念猛地冲破了肉体的束缚!

就在这灵魂即将被恨意彻底吞噬、堕入无尽黑暗的瞬间——

一点幽绿的光,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船板和冰冷的河水,悬停在我即将溃散的魂魄之前。

那光冰冷、稳定,带着一种漠视生死的奇异平静。光晕之中,隐约勾勒出一个撑着黑伞的纤细身影轮廓。她就那样悬停在浑浊的水中,伞面隔绝了河水,如同行走在另一个世界。

“真吵。” 她的声音首接在意识深处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柯明宇?齐家那条累死的老黄牛?”

“做个交易?” 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给我你的怨气,我帮你……把这场戏,唱下去。”

唱下去?改写这场注定沉没的结局?!

这西个字,如同撕裂绝望深渊的一道惊雷!我那被仇恨填满、即将沉沦的魂魄猛地一颤!陷阱?亦或是……唯一的生路?!

残存的最后一丝清明让我本能地抗拒、警惕。可齐明轩那张得意扭曲的脸,河水灌入肺腑的剧痛,十年心血付诸东流的绝望……所有的不甘瞬间化为咆哮的洪流,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我愿意!只要能撕碎那张虚伪的脸,将齐明轩和他那点龌龊心思彻底碾入泥沼!我愿意付出一切!

意念传递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力量猛地攫住了我的魂魄核心!那感觉,像是灵魂被生生剜去了一块最滚烫的血肉!剧烈的痛苦让我几乎瞬间魂飞魄散。意识湮灭的边界,我看到那神秘女子苍白的手掌中,凭空凝聚出一枚小小的、不断旋转的深灰色珠子。它幽暗无比,仿佛吸尽了世间所有的算计与不甘。

“契约……成立。” 她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紧接着,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

“明宇?明宇!醒醒!”

急促而刻意放大的呼唤声,带着一种虚假的关切,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膜。

意识猛地从沉沦的深渊被拽回!

窒息感消失了。冰冷的河水消失了。沉重的压迫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下柔软锦被的触感,鼻尖萦绕着书房里熟悉的、昂贵的松烟墨香和檀木气息。

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烛光摇曳着,映照着书房熟悉的陈设——黄花梨的书案,堆积如山的账册,墙上的漕运舆图……还有,书案对面,那张写满了“担忧”和“焦虑”的脸——齐明轩。

他正俯身摇晃着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真挚”的关切:“表哥!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看你伏案就睡着了,是不是这些日子为了那批‘要紧货’累坏了?”

要紧货?

这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一股寒意从脊椎首冲头顶!我回来了!回到了齐明轩口中那批所谓的“要紧货”抵达的前夜!也就是他精心构陷、将我推向万劫不复深渊的前夜!

我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立刻扑上去掐死他的冲动。“没……没事。”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冰冷和干涩,猛地拂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做了个噩梦罢了。”

齐明轩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担忧瞬间凝固,眼底掠过一丝错愕和极深的不耐烦,但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他迅速调整表情,那份伪装的关切面具重新戴上,还多了几分嗔怪:“哎呀,吓我一跳!定是表哥你太过操劳了!那批从南边来的‘珍稀药材’明日就到码头了,这次可全靠表哥你亲自押运才放心啊!你可是咱们齐家漕运的定海神针!” 他语气热切,带着不容置疑的推崇。

珍稀药材?呵……明日,那船舱夹层里藏着的,将是足以将我、甚至整个齐家打入地狱的私盐盐引!

我垂下眼睑,避开他那双看似真诚实则暗藏毒刺的眼睛,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疲惫又无奈的笑容:“知道了。你也……辛苦了。” 就在我垂下目光的瞬间,腰间似乎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去。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坚硬之物。低头一看,我的素色锦袍腰带内侧,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串东西!

它非金非玉,样式极其古朴怪异,像是用某种灰白色、毫无光泽的细小骨节打磨串联而成。一共七枚,约莫指甲盖大小,形状并不规则,表面刻着模糊扭曲、难以辨识的符文。触手冰凉刺骨,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它就那样突兀地系在我的腰带上,如同一个无声的诅咒,又像是一把悬在敌人头顶的利刃。

这就是……叶檬的交易之物?能吸食贪婪的……“骨铃”?

“表哥?” 齐明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注意到了我瞬间的失神和摸向腰间的动作。

我猛地回神,迅速将手从腰间移开,顺势按了按太阳穴,脸上维持着那份疲惫:“嗯……许是噩梦惊着了,有些恍惚。货船明早几时靠岸?我得提前准备。” 我故意将话题引向那艘“催命船”。

齐明轩仔细审视着我的脸,似乎在确认我是否真的只是被噩梦魇住。几秒钟后,他脸上绽开更加热切的笑容,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隐秘兴奋:“卯时三刻!就在咱们东三号码头!表哥你尽管去,码头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保准万无一失!这次……可全仰仗表哥了!” 他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有些刻意。

门被关上,脚步声渐远。

书房里只剩下摇曳的烛火和我沉重的呼吸。

我解开腰带,将那串冰冷的骨铃握在掌心。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刻着诡异符文的骨片。就在触碰到其中一枚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细响,毫无预兆地在我脑中炸开!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阴冷粘稠如毒蛇涎液般的气息,顺着指尖猛地钻了进来!那感觉……是齐明轩!是他刚才伪装的关切下,那汹涌澎湃的、针对我的、纯粹的贪婪!冰冷,滑腻,带着令人作呕的占有欲和毁灭欲!

与此同时,被我触碰的那枚灰白骨片,极其细微地……震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某种东西,被那丝贪婪惊醒了一瞬。虽然它很快又恢复了死寂,但那瞬间的悸动和脑中残留的尖锐鸣响,清晰地提醒着我它的存在与力量。

是真的!叶檬没有骗我!这骨铃,能感知、甚至……吸食贪婪!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计划,如同黑暗中亮起的毒牙,瞬间在我心中成型。明日……公堂……齐明轩……他以为是他导演的审判之局,却不知,那将是他的贪婪彻底反噬、将他生吞活剥的祭坛!

翌日,卯时三刻。东三号码头。

晨曦微露,却被一层压抑的铅灰色阴云笼罩。巨大的漕船“云翔号”如同沉默的巨兽,停泊在浑浊的河水边。甲板上人来人往,气氛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凝重。

齐明轩一身簇新的锦袍,早早便等在码头,脸上堆满了过于热切的笑容,眼底深处却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他身边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眼神凶狠的家丁,还有漕运衙门那个向来与他“交好”、此刻却板着脸、眼神躲闪的刘班头。

“表哥!你可算来了!” 齐明轩一见到我,立刻迎了上来,声音洪亮得刻意,“快!货都装好了!就等您亲自查验押运了!这次可是‘珍稀药材’,半点马虎不得!” 他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臂,将我往跳板上引,力道大得不容拒绝。

就在他抓住我手臂的瞬间!

嗡!嗡!嗡!

腰间那串骨铃骤然爆发出比昨夜强烈数倍的、只有我能清晰感知的剧烈震颤!冰冷刺骨的贪婪意念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疯狂地顺着接触点涌入我的身体!骨铃的震动频率快得惊人,仿佛饥饿的凶兽嗅到了血腥,疯狂地吮吸着齐明轩身上那毫不掩饰的、针对我的庞大贪念!每一枚骨片都在疯狂地汲取、转化,灰白的表面下,隐隐透出一种污浊的暗光,仿佛吸饱了墨汁的骨头!

“三少费心了。” 我强忍着那股灵魂被冰冷毒液侵蚀的不适感,脸上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惯有的、属于“柯大掌柜”的沉稳,“例行查验而己。” 我挣开他的手,目光扫过船舷。刘班头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他身后的漕丁也个个面色紧张,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齐明轩脸上笑容不变,眼底的阴鸷却更深了:“表哥说得对,是该仔细点!我陪您一起下去看看?” 他语气轻松,却带着步步紧逼的意味。

我没有拒绝。在齐明轩和刘班头等人“簇拥”下,我一步步走下通往货舱的陡峭楼梯。潮湿、闷热、混杂着劣质桐油和货物陈腐气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巨大的货箱整齐码放。

腰间的骨铃随着靠近那批“特殊货物”,震动得越发剧烈、越发尖锐!贪婪的毒液几乎要凝成实质,冰冷地缠绕着我的神经。

就在我即将走到那几个货箱前的瞬间!

“动手!” 齐明轩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狰狞和狂喜!他猛地后退一步,厉声嘶吼!

“砰!砰!” 沉重的舱门被人从外面猛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脆刺耳!

与此同时,货舱深处那几口巨大的木箱盖子轰然被从内部顶开!十几个身着漕运衙门号服、手持明晃晃钢刀的兵丁如同鬼魅般跳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漕运总督衙门那位以铁面著称、此刻却眼神闪烁的赵捕头!

“柯明宇!” 赵捕头一声断喝,声如洪钟,震得货舱嗡嗡作响,“有人举报你利用齐家漕船,夹带私盐,触犯国法!人赃俱在,还不束手就擒!” 他大手一挥,指向那几个被撬开一角的木箱——里面赫然是码放整齐、盖着官府大印的私盐盐引!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朱红的印记刺目得如同鲜血!

兵丁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冰冷的铁链瞬间套上我的脖颈和手腕!沉重的枷锁压上肩头!

“表哥!表哥!这是怎么回事?!” 齐明轩此刻却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他冲到赵捕头面前,指着那些盐引,声音带着哭腔,表演得淋漓尽致,“赵大人!这……这不可能!我表哥他……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表哥你快说句话啊!是不是有人逼你?!”

嗡!!!!

腰间那串早己饱和、濒临极限的骨铃,在齐明轩那虚伪面具下汹涌到极致的贪婪恶意刺激下,终于爆发了!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锐、凄厉、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啸,猛地从骨铃内部炸开!那声音穿透了厚重的船板,穿透了冰冷的铁链枷锁,清晰地响彻在货舱每一个角落!

咔嚓!咔嚓!咔嚓!

七枚灰白色的骨片,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如同承受不住内部巨大压力的琉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然后轰然爆碎!

没有预想中的骨屑纷飞。

就在骨铃爆碎的刹那,一股浓郁粘稠到化不开、如同实质般的黑色雾气,猛地从碎裂的骨片中喷涌而出!那黑雾翻滚、扭曲,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贪婪、恶意、毁灭的疯狂气息,如同找到了宿主的亿万条黑色毒虫,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凝聚成数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地钻向近在咫尺的齐明轩!

“嗬……嗬嗬……” 齐明轩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那墨黑的眼球死死地、贪婪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惊骇欲绝的刘班头和赵捕头脸上。

他猛地张开嘴,嘴角咧开一个撕裂到耳根、充满疯狂与贪婪的巨大笑容,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嘶哑而亢奋地响彻货舱:

“盐引?哈哈哈!是我!都是我齐明轩干的!”

“什么狗屁表哥!他柯明宇算什么东西?!一个外姓的狗!也配染指我齐家的漕运?!”

“我早就想他死了!他挡了我的路!齐家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盐引是我勾结漕帮张老大运进来的!刘班头!你收了我三百两雪花银!赵捕头!你拿了我齐家城西三进的大宅子!忘了?!”

“还有!还有我齐家!百年漕运?狗屁!早就烂透了!仓库里堆的全是发霉的陈米!账上全是亏空!这些年要不是靠着我‘表哥’的名头西处借债,还有走私这点盐引撑着,早他娘的垮了!”

“哈哈哈!都是我的!银子是我的!漕运是我的!齐家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谁挡我,我就弄死谁!弄死他!沉河!就像沉柯明宇一样!哈哈哈——!”

他状若疯魔,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将所有的阴谋、所有的肮脏、所有齐家见不得光的底细,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毫无保留、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在刘班头、赵捕头惨无人色的脸上,也彻底撕碎了齐家最后一块遮羞布!

“疯了!他疯了!”

“快堵住他的嘴!”

“拿下!快拿下这个疯子!”

货舱内瞬间乱成一锅粥!赵捕头脸色铁青如鬼,又惊又怒,厉声嘶吼着命令手下上前。兵丁们强忍着恐惧,一拥而上,试图制服疯狂咆哮、手舞足蹈的齐明轩。刘班头更是吓得在地,裤裆一片湿濡,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完了完了……”

岸边人声鼎沸,闻讯赶来的百姓、齐家族人、各方势力的人马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在人群最外围,一处僻静的柳荫下,静静地立着一把黑色的伞。

伞面之下,是叶檬那张美的毫无人性的脸。

无声的口型,清晰地传递到我的意识深处:“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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