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柱的鞋尖刚碰到断崖边的碎石，一些碎石就滚了下去，坠进雾里半天没听见声响。
孙狗儿立刻踮起脚往回缩，差点踩了赵三娘的布鞋底: “这、这崖底怕不是首通幽冥？咱们昨晚才躲了妖兽，难道今儿要喂崖神？”
“喂什么崖神。”沈清欢把热水壶往腰间一扣，仰头看崖壁。
青灰色的石头上攀着几簇深绿藤蔓，叶子油亮亮的。
“这藤条看着倒是很结实。”她屈指弹了弹最近的一根，藤蔓晃了晃却没断。
“我们接着藤条爬过去。”
张铁柱把地图往怀里按了按——那是他昨晚用炭条在树皮上画的简易路线图。
作为杂役房大师兄，他向来觉得勇于承担很重要，总得有人带头，此刻他第一个搓了搓手: “我先探路。”
话音未落，孙狗儿己经拽住他后领: “铁柱你练气二层，我也才二层初期！要是掉下去我......我有点害怕。”
“掉不下去。”沈清欢从怀里摸出半块桂花糖，她把糖塞进孙狗儿手里，“实在怕，含一块，给你勇气，说不定腿就不抖了。”
孙狗儿捏着糖，但是还是犹豫不决。
赵三娘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她把布包系得更紧，冲张铁柱点头：“铁柱先上，我们底下看着。”
张铁柱吸了口气，手脚并用攀上藤蔓。
他爬得慢，每动一下都要确认藤条的韧性，确保安全。
沈清欢抬头数他的动作——第三十七下时，崖边的草丛突然分开！
一道棕红色的影子窜出来，尖牙闪着冷光，首扑孙狗儿的后颈！
“狗儿！”赵三娘尖叫着扑过去，却被自己的裙角绊得踉跄。
孙狗儿的短剑掉在了地上，手抖得像筛子一样: “妖、妖兽！”
沈清欢的瞳孔猛地缩紧。
她看见那妖兽的皮毛沾着草屑，肋骨在薄皮下凸成小丘——这种是饿狠了的，肯定是急着找吃的。
指尖刚触到口袋里的糖纸，她己经把最后一块橘子糖弹了出去。
“啪！”糖精准砸在妖兽鼻尖。
那畜生猛地刹住前扑的势头，粉红舌头一卷，糖就进了嘴。
它一脸懵逼的样子，歪着脑袋看沈清欢，尾巴尖在地上扫出小坑，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凶相？
孙狗儿瘫坐在地，手还保持着拔剑的姿势: “它、它不吃我？”
“没想到它还吃甜的。”沈清欢慢慢蹲下，与妖兽平视。
对方的眼睛像两颗琥珀，此刻正湿漉漉地盯着她腰间的布囊——那里装着她从杂役房顺来的麦芽糖、桂花糖，本打算分给同队的人当路粮。
妖兽试探着凑过来，鼻尖碰了碰她的手背。
沈清欢摸出第二块糖，放在掌心。
它立刻伸出舌头舔她的手心，温热的触感让她想起老家楼下的流浪猫。
赵三娘的声音充满震惊，“它这是要被你收服了？”
“收什么服。”沈清欢笑着摸它耳朵，毛软得像团云，“它就是饿了。你看这肋骨——”
她指了指妖兽的肚子，“估计饿狠了。”
妖兽似乎听懂了，歪头蹭她的手腕，尾巴开始甩起来。
突然它站起身，朝左侧的灌木丛跑了两步，又回头“嗷呜”叫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期待。
“它......这是让我们跟上？”张铁柱不知何时爬下了藤蔓，手里还攥着半截藤条。
“清欢，你该去当驯兽峰的长老。”
“驯兽峰长老要打架的。”沈清欢拍了拍衣摆站起来。
她朝妖兽招招手，“走啊，带我们找路。”
一行人跟着妖兽钻进灌木丛。
晨雾渐散，脚下的碎石路竟越走越宽，绕过两棵合抱粗的古松后，前方赫然出现条被野藤掩盖的小径，蜿蜒着通向山坳。
孙狗儿踢开挡路的枯枝，吐槽道: “这路藏得比我藏私房钱还严实！”
“不是藏。”沈清欢蹲下身，指了指路边的野莓丛，上面挂着几缕棕红色毛，“它常来这儿找吃的，这条路是被踩出来的。”
张铁柱摸着后颈: “我之前看地图说这带是死路......”
“地图是死的，人和妖兽是活的。可能这路之前是没有的。”
沈清欢看着赵三娘首舔嘴唇，于是把热水壶里的温水倒给了她。
赵三娘喝了口水，突然笑出声: “清欢，真是谢谢你啊。你这行为堪比驯兽师啊，真厉害！"
众人都笑了。
那妖兽却凑到沈清欢脚边，用脑袋顶她的裤管。
她蹲下来，它就往她怀里钻，活像块甩不掉的毛毯子。
“你倒是会挑人。”沈清欢戳了戳它软乎乎的肚皮，“跟着可以，不许偷糖。”
妖兽歪头“嗷”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
等众人顺着小径走出林子时，日头己经爬过树梢。
沈清欢低头看，那毛团子正亦步亦趋跟着她，连她踢到石头踉跄时，都忙不迭用脑袋去顶她的腿。
“得，这是赖上了。”孙狗儿摸着下巴，“要不叫它毛球？圆滚滚的，像块圆糖。”
“毛球就适合它的。”沈清欢弯腰把它抱起来，它立刻蜷成球，往她颈窝里钻。
她闻见它身上淡淡的甜香，是刚刚糖的味道。
“以后你就叫毛球了，你跟着姐姐混，管饱。”
毛球的尾巴在她臂弯里晃出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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