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朕把高晞月押回承乾宫！严加看守！封宫！任何人不得出入！给朕彻查承乾宫！一应人等，严刑拷问！朕倒要看看，这后宫之中，还有多少魑魅魍魉，敢谋害朕的嫡子！”
侍卫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去，粗暴地将昏死过去的高晞月拖了起来。
“还有，” 弘历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噤若寒蝉的妃嫔、宫人，最终落在我抱着永琏、微微颤抖的背影上，声音带着雷霆之威，“今日在场所有人，都给朕闭嘴！今日之事，若有一字泄露，诛九族！”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寒风刮过冰面的呜咽。
我紧紧抱着怀中失而复得的珍宝，感受着他微弱却顽强的生命气息。泪水无声地流淌，滚烫的，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我微微抬起头，越过永琏苍白的小脸，目光投向被侍卫粗暴拖走、如同一条死狗般的高晞月，还有远处人群中，那个脸色惨白、眼神闪烁、正竭力掩饰着内心巨大惊骇的苏静好。
冰寒的眼底，没有半分泪光，只剩下淬了毒的利刃和燃烧的烈焰。
好戏，才刚刚开场。
本宫的善念，从此，只照自己。至于那些魑魅魍魉……该下地狱了。
我缓缓低下头，将脸颊轻轻贴在永琏冰凉却有了生机的额头上，感受着他微弱的心跳。鬓边的凤凰点翠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再次流转过一丝温润而坚定的光华。
长春宫的炭火烧得极旺，地龙烘得殿内暖意融融，驱散了冬日最后一丝寒气。然而，这份暖意却丝毫无法触及我心底的冰冷。
永琏躺在宽大的凤榻上，小小的身子陷在锦被里，依旧苍白虚弱。他沉沉地睡着，呼吸虽平稳，却比往日浅薄许多。太医说，寒气侵体，又受了惊吓，需得精心调养数月，且……恐有伤肺腑根基。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我心尖上。
明玉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进来，眼圈还是红的。“娘娘，您也歇歇吧，大阿哥这里有奴婢们守着……”
我摆摆手，示意她将汤放在榻边的小几上。目光未曾离开永琏沉睡的小脸。指尖轻轻拂过他微凉的额头，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命力。失而复得，才知这“得”字背后，藏着多少悬而未决的刀锋。
“明玉，”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让明玉下意识绷紧脊背的寒意，“高晞月那边，如何了？”
明玉立刻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快意和敬畏：“回娘娘，皇上震怒！承乾宫封得铁桶一般！李玉公公亲自带人查抄，据说搜出了好些……腌臜东西！那个小禄子的同乡太监也招了，就是高贵妃指使的！还有……”她顿了顿，声音更小，“听说高贵妃在宫里又哭又闹，嚷着要见皇上，还骂……骂娘娘您是妖后，用了邪术……”
“邪术？”我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鬓边那支温润依旧的凤凰点翠簪。簪子似乎感受到我的心绪，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暖流，安抚着我翻腾的恨意。“本宫若真有那等翻云覆雨的邪术，她高晞月，早己尸骨无存，魂飞魄散，岂容她还有力气叫嚣？”
明玉吓得一哆嗦，不敢接话。
“她骂本宫什么，本宫不在乎。”我收回手，端起那碗参汤，用银匙轻轻搅动着，“本宫只在乎，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她？”
“听说……朝堂上高斌大人（高贵妃之父）己经跪在乾清宫外求情了，还有几位宗亲也递了折子……”明玉的声音透着担忧。
“呵，”一声冷笑溢出唇瓣，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谋害皇嫡子，铁证如山，还能求情？本宫倒要看看，皇上心中，是江山法度重，还是他那点对高氏的旧情重！” 汤匙在碗沿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响声。前世，弘历不就是顾念旧情，又忌惮高家在前朝的势力，最终只将高晞月降位幽禁？让她在冷宫里苟延残喘，甚至还给了她东山再起的机会！间接害死了我的永琮！
不！绝不重蹈覆辙！
我放下汤碗，目光如冰锥般锐利：“明玉，传话给咱们安插在慎刑司的人，高晞月宫里的那些人，尤其是她的心腹嬷嬷和贴身宫女，骨头不必太硬。告诉行刑的，只要撬开她们的嘴，说出本宫想听的话，本宫保他们家人平安，甚至……富贵。”
明玉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被坚定的光芒取代：“是！奴婢明白！定让她们把高贵妃这些年做的恶，一件不落地吐出来！包括……包括那些没成事的！” 她指的是前世那些被高晞月暗中使绊子流产或夭折的皇嗣。
“很好。”我微微颔首，眼中寒芒更盛。以前的我，太过“贤良”，太过相信宫规法度，相信帝王的公正。结果呢？我的孩子成了牺牲品！如今的我，明白了，在这吃人的紫禁城，善良就是催命符！规则？不过是强者为弱者制定的枷锁！而我，要做那个制定规则的人！“记住，本宫要的不是猜测，是实证。人证、物证、口供，环环相扣，钉死她，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奴婢遵命！” 明玉领命，眼中闪烁着一种为主子效死的决心。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蜕变，从那个温婉隐忍的皇后，变成了一个为了护崽不惜化身修罗的母亲。这种转变，让她既敬畏又充满力量。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我看着永琏沉睡的容颜，心中没有半分松懈。高晞月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毒蛇，那藏在暗处、吐着信子、心思更为阴毒狡诈的苏静好，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前世，她利用我的信任，借刀杀人，推波助澜，手上沾染的血，不比高晞月少！她甚至……在永琏病重时，假意关心，送来的“安神药”里，是不是也加了料？那些细微的、当时被我忽略的疑点，此刻如同淬毒的藤蔓，疯狂缠绕上我的记忆。
正思忖间，殿外传来宫女通传声：“启禀皇后娘娘，纯妃娘娘求见，说是担忧大阿哥，特来探望。”
来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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