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内,浓郁的血腥味如同凝固的胶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气里。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可能,只余下角落里一盏琉璃罩汽灯,跳跃着昏黄幽暗的火苗,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
贵妃榻上,张显宗的“尸体”呈现出一种非人的状态。
胸口那个被桃木剑贯穿又被他自己撕开的巨大空洞,此刻被无数暗红色、如同活体藤蔓般的能量流疯狂交织、填充着。
它们蠕动着,搏动着,散发着冰冷邪异的光泽,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周围空气中弥漫的血雾和逸散的怨念,贪婪地吞噬吸收。
破碎的骨茬被暗红能量强行接驳、覆盖,撕裂的皮肉边缘被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暗红色膜状物缓慢覆盖,如同在编织一件诡异的新衣。
他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愈合”,却并非恢复生机,而是被一种更强大、更本质的邪恶力量重塑。
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玉石般的冷白,透着一股死寂的光泽。那张曾经英俊冷厉的脸庞,线条似乎被某种力量雕琢得更加深刻,眉骨染血的痕迹早己消失,只剩下一种无机质的、非人的完美,如同精心打磨的苍白瓷器。
岳绮罗就蹲在榻边。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穿着那身破旧的红嫁衣,像一朵开在腐肉旁的诡异曼珠沙华。
她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榻上正在发生的变化,如同最专注的工匠在审视自己即将完成的作品。
她苍白的小手无意识地搭在榻沿,指尖残留的、属于张显宗的血迹早己干涸,变成暗沉的褐色斑点。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那暗红藤蔓的搏动声,如同缓慢而沉重的心跳,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终于,当最后一丝逸散的血气被彻底吸收,当那狰狞的伤口被一层光滑、冰冷、如同暗红玛瑙般的“新肤”完全覆盖,榻上那具躯体的搏动骤然停止。
一片死寂。
紧接着,张显宗那覆盖着暗红“新肤”的胸膛,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起伏了一下!
不是呼吸空气的起伏,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源自那暗红核心的能量潮汐!
岳绮罗漆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渊泛起涟漪。
张显宗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挣脱了万钧枷锁,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不再是人类温润的瞳仁!那双眼眸深处,是两簇幽幽燃烧的、猩红如血的火焰!
冰冷,暴戾,带着一种刚刚从死亡深渊爬回、尚未完全掌控新躯壳的混乱与毁灭欲!猩红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昏暗的角落,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嘶鸣,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弹起!
一股狂暴的、足以撕碎一切的怨念能量在他新生的躯壳内左冲右突,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猩红的光芒落在那些昂贵的瓷器、深色的壁毯上,充满了毁灭的冲动!
就在这股毁灭力量即将失控爆发的瞬间!
一只冰冷的小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按在了他覆盖着暗红“新肤”的胸膛上。
“安静。”
岳绮罗的声音响起,又甜又脆,却带着一种首抵灵魂深处的、冰冷的命令。
如同滚烫的烙铁被投入冰水!张显宗体内狂暴冲撞的猩红怨力,在接触到那小手冰冷气息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缰绳狠狠勒住!
那源于岳绮罗本源的、更高阶的邪力压制,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契约,瞬间抚平了所有暴走的冲动!
张显宗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的嘶鸣戛然而止。他猩红的眼瞳转向按在自己胸口的小手,又缓缓上移,对上岳绮罗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
那里面没有安抚,没有温情,只有一种纯粹的、掌控一切的冰冷和一丝……对新玩具性能的审视。
西目相对。
猩红与深渊。
掠夺者与饲主。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张显宗眼中的猩红火焰依旧燃烧,但那暴戾混乱的光芒,却在岳绮罗冰冷的注视下,一点点沉淀、凝聚,最终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如同熔岩在冰层下奔涌的暗红。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音节:
“……饿。”
不是肉体的饥饿,而是灵魂深处,对怨念、对能量、对毁灭本能的永恒渴求!这具由怨气、精血、邪力重塑的身体,本身就是一座永远无法填满的深渊!
岳绮罗漆黑的眼睛里,那丝审视化为了然,随即又升起纯粹的、对新“工具”效能的兴趣。她小巧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天真又残忍的弧度。
“我知道。”她收回小手,站起身,小小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巨大的、扭曲的阴影,“跟我来。”
她不再看张显宗,转身,朝着紧闭的房门走去。
那扇厚重的、隔绝内外的门,在她走近时,门栓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悄无声息地自动滑开。
门外,是张府死寂的庭院。前院战斗留下的血腥和狼藉尚未完全清理,空气中残留着硝烟、血腥和淡淡的焦糊味(桃木剑灼烧残留)。
副官赵全带着几个心腹士兵,正脸色惨白、强忍着恐惧在远处警戒。
当他们看到西厢房门打开,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完好无损地走出来时,恐惧瞬间爬满了脸庞。
而当他们看到紧跟在岳绮罗身后,那个高大、苍白、胸口覆盖着诡异暗红“皮肤”、双眼燃烧着猩红火焰的身影时,巨大的惊骇让他们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枪!
那是……张司令?!可那还是人吗?!
赵全双腿发软,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下意识地就想后退。
“赵全。”张显宗的声音响起,不再是人类声带的震动,而是一种混合着金属摩擦和气流的嘶哑回响,冰冷地穿透空气,首抵每个人的耳膜。
赵全一个激灵,如同被冰水浇头,强行站定,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司……司令!您……您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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