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二蛋那重新燃起“希望”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之中，林善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项目经理在完成“种子用户转化”后，那种特有的、欣慰的微笑。
“一对一深度沟通”的效果是显著的，但它的弊端也同样明显——覆盖面太窄，效率太低。
想要动摇数万人的军心，光靠一个“心理疏导站”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一种更具规模化、能实现“饱和式信息覆盖”的全新武器。
林善回到那辆雪白的宣传车内，在那块由冷星河友情提供的“移动光幕白板”上，写下了他第三阶段的作战计划核心：
【文宣攻势】。
“冷师兄，”他转向那个正闭目养神，试图用入定来屏蔽这个世界的阵法大师，“我们的‘音频渗透’和‘定点攻坚’己经完成了。现在，我们需要开启‘图文信息流’的全面推送。”
冷星河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林善没有理会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自顾自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几卷他昨晚连夜赶制出来的兽皮草稿。
“我设计了几款‘宣传单页’，”他将草稿一一展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充满了和谐气息的文字，“内容各有侧重，旨在精准打击不同‘用户’的‘心理痛点’。”
第一张草稿，标题是：《致正道联盟兄弟们的一封信》。内容充满了“我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兄弟情谊，和对战争的深刻反思。
第二张草稿，标题是：《战争的十大危害（修士版）》。内容极其写实，比如“第一条：极大增加走火入魔风险”、“第三条：阵亡后，你的洞府、法宝、道侣，都将成为别人的KPI”、“第七条：战争创伤，是滋生心魔的最大温床”。
第三张草稿，标题则是：《和平的五大好处》。内容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比如“第一条：可以安心修炼，不用担心背后被人捅刀”、“第西条：正魔互通有无，坊市物价至少降低三成”。
冷星河只是瞥了一眼那些标题，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首跳。他那颗冰冷的道心，再次发出了“咔嚓咔嚓”的、不堪重负的悲鸣。
“现在，我们需要将这些‘单页’，大量地、低成本地，复制出来。”林善看着冷星河，用一种不容置喙的、产品经理向技术部门提需求的口吻说道，“我需要您，为我设计一座‘高保真图文信息快速复制法阵’。”
“翻译一下，”冷星河的声音，冰冷得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你，是想让老夫，帮你……印传单？”
“不是印传单！”林善纠正道，表情严肃，“这是‘知识的传播’！是‘思想的解放’！是‘大规模杀伤性（精神层面）武器’的量产！您想啊，一座能在一瞬间，就将百万文字完美复制的法阵，这将是对整个修仙界信息传播方式的……一场革命！”
冷-星河看着林善那张写满了“我正在为一项伟大的事业而奋斗”的狂热脸庞，他沉默了。
他一边在心里用最恶毒的阵法诅咒着林善，一边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在脑海中飞速地推演着，如何才能实现“高保真图文快速复制”……
半天后，在冷星河那充满了屈辱和自我厌恶的“技术支持”下，数千份印刷精美、字迹清晰、还带着淡淡墨香（由某种安神灵草调配）的“宣传单”，被整整齐地码放在了宣传车内。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快递员”。
林善再次启动了“百合花扩音阵”。但这一次，他播放的不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而是一段没有任何歌词的、悠扬而宁静的、他命名为《故乡的原风景》的陶笛曲。
这是他和李二蛋之间，约定的“秘密信号”。
不久之后，李二蛋的身影，再次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
林善将那厚厚的一大叠，还带着温度的传单，交到了他的手上。
“同志，”林善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紧紧握住李二蛋的手，用力地摇了摇，“这是组织交给你的第一个、也是最艰巨的任务。”
“记住，不要暴露自己。把它们，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悄悄地，散播到每一个需要它们的、干涸的心田里去。”
李二蛋抱着那厚厚的一叠、散发着安神香味的“传单”，看着上面那些“战争的十大危害”、“和平的五大好处”之类的标题，他感觉自己怀里抱着的，不是几千张兽皮纸，而是一座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巨型火山。
他，一个正道联盟的炮灰小兵，现在，要去自家阵营……发传单？
还是这种……内容足以让他被凌迟处死一万次的传单？
他看着林善那充满了信任和鼓励的眼神，又想了想自己在大营里那些同样迷茫而恐惧的同伴，他一咬牙，将那叠传单，死死地、塞进了自己贴身的铠甲之下。
那温热的触感，像一团火焰，也像一块烙铁，烫得他心惊肉跳。
他知道，自己这条小命，从这一刻起，己经彻底和“和谐”这两个字，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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