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蕊的婚礼在香槟塔的璀璨光晕中完美落幕，作为全程鞍前马后操持的铁杆闺蜜，议静首到深夜才和议文回到她们的出租屋。
周舟带着周雨早就回来了，此时己经睡熟。
议文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回了她自己的小屋。
老式挂钟的滴答声里，议静盯着墙上贴着的日历，用红笔圈出的年假日期被反复描摹——等这段时间忙完，一定要去人民公园看腊梅，把积攒的疲惫都消融在清甜的花香里。
第二天上午，科室文员小王突然敲响办公室的木门：“议姐，门卫室有电话找您！”
“好的，谢谢！”
议静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理了理浅灰色工装领口，起身离开办公室，穿过飘着棉布纤维的走廊，来到门卫室。
当塑料听筒贴上脸颊的瞬间，先是传来灶膛柴火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紧接着是母亲略带沙哑的嗓音：“小静啊，你姥姥最近总对着墙上你们姐妹的合照发呆......”
记忆突然翻涌。
议静记起，那年暑假，她和议文挤在姥姥的老藤椅上，蝉鸣声里，她用稚嫩的小手给老人捶背，姥姥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
这些画面在母亲絮絮叨叨的叙述中愈发清晰：“昨儿半夜醒了，还念叨着你小时候给她捶背的事儿，说那小拳头敲得可舒服了......”
听着母亲欲言又止的叹息，议静靠在刷着绿漆的水泥墙上。
自从议文大学毕业以后，来到德市，住在议静家里，父母总觉得让她照顾妹妹是额外的负担，尽自己所能的给予议静一些物质方面的补充，此刻电话里的每句回忆，也都是带着愧疚的情感铺垫。
首到最后，母亲的声音低下去又扬起来：“你姥姥岁数大了，家里就剩议文没有成家，就盼着能快点见到议文，等她放假，一定让她赶紧回来......”
“知道了，妈。”
挂断电话时，议静才发现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痕迹。
她往回走的时候，心情有些莫名的沉重。
厂区晾着的白色纱锭在寒风中轻轻摇晃，像极了议静此时的心情。
与此同时，德市的寒风正横扫着街头。
议文裹紧深蓝色羽绒服，在各个人才市场的展位间穿梭着。皮鞋踩在结冰的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
她非常地渴望能够在大年来临之前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以便过一个安稳的好年。
可是，天不遂人愿，议文奔波了两天，却是处处碰壁，结果依然过完年再说。
自从辞去在律师事务所的工作，议文便感觉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不安的情绪里飘荡。
看着BP机上王平发来的“今晚加班”消息，她攥紧简历的手指微微发白——没有工作的日子，连恋人的忙碌都成了患得患失的理由。
夜幕降临时，议文踩着积雪回到出租屋。
推开门，煤炉上的铝壶正噗噗冒着热气，一股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
姐姐议静总是能把生活过得很温馨。
议静戴着顶毛线织的猫耳发箍，举着搪瓷缸子迎上来：“快喝点姜茶驱寒。妈今天打电话来说，姥姥念叨你好久了。”
她往炉子里添了块蜂窝煤，橘色火苗映着墙上的姐妹合照，“你要是放了假，就赶紧回老家，看看她老人家。”
议文突然抬起头，盯着议静看了一会儿。
议静被盯得有些奇怪，便问道：“你没事儿盯着我干什么？”
议文却是笑了，“我刚好己经放假了！”
“真的吗？你们律师事务所不忙吗？”
议静还不知道议文辞职的事情，以为她还是在律师事务所做助理。
“真的，我，又不负责业务，所以，提前放假。”
议文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她对议静点了点头，用以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
“那你……”
议静想催促一下妹妹，让她赶紧收拾收拾回老家，可又怕这话说出来就像是要赶议文走，就赶紧咽下了后面的话。
“我明天就收拾收拾回老家。”
议文倒是没在意什么，把议静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那也行！你先回去，看看咱姥姥。我跟你姐夫到他们家去过年，过完年马上就去咱家，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回来。”
议静赶紧说道，她极力表示着，自己可不是多了妹妹这个人。
“行，姐姐。”
议文明白姐姐的意思，对她笑笑，表示自己什么都懂。
“你放假了，王平知道吗？”议静问道。
“他知道，姐姐。”
说这话的时候，议文多少有点小得意。王平不但知道自己己经“放假”，而且还答应过年的时候去她家。
“那就好。跟王平说好了，什么时候回去，好让他放心。”
议静又嘱咐议文道。
“知道了，姐姐。”
议静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好好吃点东西，回去睡觉吧！”
议文一阵感动，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姐姐像母亲一样得疼爱着自己，让议文有一种“长大以后要孝敬她”的感觉。
议文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听话照做。
入夜以后，议文躺在床上，着BP机上“今天有急诊，不能陪你”的留言，思绪万千。
议文己经连续三天没有见到王平了，自己就要回老家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叫上王平。
议文就在这种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议文醒来的时候，周雨己经被议静和周舟带走，锅里留了饭菜，家里静悄悄的。
议文一下子竟有些涨然。
也许姐姐、姐夫想到她今天要回老家，就没有叫她起来，还把周雨带走，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议文看见，客厅里摆放一些物品，议文明白，这是姐姐让自己捎回去的东西。
看起来一切己经安排就绪，可议文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是少了什么？
“不要忘了给王平说一声！”
姐姐议静的话在耳边响起，是，王平！
王平还不知道自己要回老家的事。
想到这里，议文顾不得吃饭，就匆匆走到街上，找了一个公用电话。
投币之后，议文拨通了军区医院急诊科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军区医院急诊科。”
尽管是内部电话，医院里的接线护士还是非常职业的报出了她们的科室名称。
“喂，您好！”
不知为什么，此时议文的心中十分忐忑。
说话的时候，声音竟有些颤抖。
“您好，请问您找谁？”
电话那头又传来职业性的询问声。
“我，我找王平。”
议文咬了一下嘴唇，像是非常费力地说出了王平的名字。
电话那头却是传来一个令议文震惊的消息：“昨天晚上，王大夫接到他老家的一个电话之后，就匆忙回陕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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