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枪……这把枪你认识吗？”男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希冀。
陈锋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那把手枪。他当然认识，枪托上那道被他随手划出的细微刻痕，依旧清晰。
这正是很久之前，他在平安镇的破庙里，给那个叫秦淮茹的寡妇的。
“我娘……我娘叫秦淮茹。”男孩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上了哭腔，“之前，是一个活神仙，救了我们一家，给了她这把枪，一箱金条，还告诉她一句话——想活下去，就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我娘说，那句话点醒了她。她用那些钱，买了粮食和药品，收留了好多和我们一样无家可归的人。
她用这把枪，第一次杀了一个想抢我们粮食的兵痞后，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哭的女人了。
她组织人手，打游击，杀汉奸，大家都叫她‘秦姑’。
她常说，是活神仙让她明白，跪着是活不下去的，只有自己站起来，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可是……可是前几天，我们被这伙鬼子包围了。我娘为了掩护我们突围，一个人，用这把枪里最后的几发子弹，打死了他们的指挥官……她也……”
男孩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陈锋的心，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秦淮茹……那个倔强的女人。
他没想到，自己当初一个不算在意的举动，竟真的改变了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命运。
她虽然死了，但死得像个英雄。
他看着眼前的男孩，原来他就是当年那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棒梗。
时别多日，己经长成了一个眼神里写满仇恨的少年。
他站起身，拍了拍棒梗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母亲，是个英雄。”
棒梗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锋，声音颤抖：“你……你就是那个活神仙？”
陈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看着眼前这群因为仇恨而聚集，却又无比弱小的年轻人，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种下的因，结出了血色的果。如今，他要亲手将这份果实，锻造成一把复仇的利刃。
“你想为你母亲报仇吗？”
“想！”棒梗嘶吼道。
“你想让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这些畜生横行吗？”
“想！”所有年轻人齐声怒吼，声震西野。
“好。”陈锋的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精光。“光有仇恨，是孱弱的怒火。你们需要力量，需要技巧，需要纪律，需要让敌人听到你们的名字就闻风丧胆的资格！”
“从今天起，我做你们的教官。”
“我将教给你们，如何成为真正的战士，如何用最高效的方式，让敌人，在恐惧和绝望中死去。”
“但是，我的训练，会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地狱。会有人死，会有人退出。”
他环视众人，声音冰冷如铁。
“现在，告诉我，你们，敢吗？”
棒梗看着陈锋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撕裂黑夜的唯一曙光。
他第一个，用尽全身力气，单膝跪地，吼声嘶哑。
“教官！”
他身后的所有人，看着这个如神降临的男人，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跪了下来。
“教官！”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汇成一股不屈的洪流，回荡不休。
一个新的团队，就此诞生。
他们，将被称为——“复仇者”。
……
“都起来。”
陈锋的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棒梗等人，纷纷站起身，敬畏地看着他。
他们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男人到底是谁，但刚才那神乎其神的枪法，和这番话，己经彻底折服了他们。
尤其是棒梗，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母亲口中那个“活神仙”。
除了神仙，谁能有这种本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血腥味很快会引来野兽，或者其他鬼子的巡逻队。”
陈锋扫视了一眼狼藉的战场。
“所有人，立刻打扫战场。”
“把鬼子身上的武器弹药、干粮水壶，所有有用的东西，全部收集起来。”
“然后，把所有尸体，都集中到那边那个大坑里，一把火烧了，再用土埋了。”
“动作要快！”
“是！教官！”
棒梗立刻大声应道，开始有模有样地指挥起同伴。
这群年轻人，虽然刚刚经历了血战，身心俱疲，但在陈锋的指令下，却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他们迅速地行动起来。
陈锋看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有血性，听指挥，是块好材料。
就是太粗糙了，需要好好雕琢一下。
半个小时后，战场打扫完毕。
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
年轻人背着缴获的三八大盖，身上挂着弹药盒和水壶，虽然看起来依旧狼狈，但精神面貌，却焕然一新。
他们感觉自己，不再是之前那群只知道拿着锄头喊打喊杀的愣头青了。
他们，好像成了一个真正的队伍。
“教官，我们接下来去哪？”棒梗跑过来问道。
“跟我来。”
陈锋没有多说，转身走进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他带着这三十多个年轻人，在崎岖的山路上，穿行了近两个小时。
这群年轻人本就疲惫，再加上负重，很快就有人开始掉队，气喘吁吁。
“快……快跟上！别给教官丢人！”
棒梗在队伍后面，不断地为大家鼓劲。
陈锋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
他的脚步，不快不慢，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恒定的速度。
他是在考验这些人的体能和意志力。
连路都走不动，还谈什么复仇？
终于，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时，陈锋停下了脚步。
他们来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山谷。
山谷的入口，被茂密的藤蔓和两块巨大的岩石遮挡，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面别有洞天。
“到了。”
陈锋拨开藤蔓，走了进去。
棒梗等人，一个个累得像死狗一样，跟了进去。
当他们看清山谷内的景象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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