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同仇敌忾铸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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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同仇敌忾铸坚城

 

多尔衮主力携重炮压境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堡内因小胜而燃起的短暂欢腾。而南明朝廷欲与清廷议和的传闻,更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军民刚刚凝聚的心头狠狠剜了一刀。绝望、迷茫、被抛弃的冰冷愤怒,如同瘟疫般在堡垒的每个角落蔓延。校场上训练的喊杀声变得有气无力,匠营里打铁的叮当节奏透着慌乱,连负责分发口粮的妇孺队伍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愁云之中。刚刚攀升至65点的民心值,在无形的恐慌冲击下,开始剧烈波动,甚至有向下滑落的趋势!

朱由检站在临时指挥所简陋的窗前,目光穿透窗棂,落在堡内压抑的景象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弥漫的寒意,那是比清军刀锋更可怕的瓦解之力。前世煤山自缢前,那种被天下人背弃的孤绝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不!绝不能再重蹈覆辙!这一次,他必须将人心重新攥紧!攥出血来!

“传令!”朱由检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指挥所内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目光扫过脸色凝重的祖大寿、忧心忡忡的秀莲,以及闻讯赶来的王老匠、吴小旗等核心人物,“一个时辰后,校场点兵台!召集全堡所有军民!能动的,都给本王来!”

他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迅速传遍堡垒。疲惫的士兵、惶恐的民夫、绝望的妇孺,在军官和里长的驱赶(或者说引导)下,带着茫然和最后一丝希冀,如同涓涓细流汇向堡中心的校场。校场点兵台前,很快黑压压地挤满了人。空气凝重得如同灌了铅,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战鼓声。

朱由检没有穿那身象征性的戎装,只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战袄,上面甚至还带着昨日巡视城防时沾染的尘土和几点暗红的血渍(不知是谁的)。他一步步走上点兵台,步伐沉稳,目光如同燃烧的寒星,缓缓扫过台下数千张或麻木、或恐惧、或带着最后一丝期盼的脸庞。

没有开场白,没有虚言安抚。朱由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多尔衮的大军,离我们只有二十里了。”

台下一片死寂,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他们带来了红夷大炮!”朱由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晰,“不是一门!不是两门!是十门!甚至更多!那炮声一响,我们的城墙,我们的房屋,我们的父母妻儿,都会在火光中化为齑粉!”

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人群中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还有!”朱由检的声音更加冰冷,带着刻骨的嘲讽和愤怒,“我们寄予厚望的南京朝廷!那个刚刚登基的弘光皇帝!他在干什么?他的大臣们在干什么?!他们在忙着争权夺利!在忙着饮酒作乐!在忙着——”

他猛地停顿,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最伤人的词吼了出来:

“——忙着和我们的灭门仇敌议和!忙着割让我们的土地!忙着出卖我们的性命!去换取他们那摇摇欲坠的龙椅和片刻的苟安!”

“轰——!”台下瞬间炸开了锅!虽然早有传闻,但当这残酷的真相被他们的主将,用如此悲愤、如此绝望的语气当众揭露时,所有残存的幻想都被彻底击碎!被抛弃、被背叛的滔天怒火和深入骨髓的悲凉,如同火山般在人群中爆发!咒骂声、哭嚎声、绝望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

“狗日的朝廷!”

“他们不要我们了!”

“我们被卖了!”

“完了…全完了…”

民心值的波动瞬间跌至谷底!恐慌和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眼看就要引发彻底的崩溃!

就在这时,朱由检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锋在昏暗的天光下划过一道凄厉的寒芒!所有的喧哗瞬间被这刺目的剑光压下!

“安静——!”朱由检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盖过了所有的混乱。他持剑指向南方,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撕裂人心的力量:

“他们不要我们了!那又如何?!!”

“看看你们身边!看看这座堡子!看看你们脚下的土地!这是谁的家?!这是谁的祖坟?!这是谁用血浇灌、用命守护的地方?!”

“是南京那些脑满肠肥的官老爷的吗?!不!是我们自己的!是我们祖祖辈辈用命换来的!是我们父母妻儿赖以生存的根基!”

他猛地将剑收回,狠狠插在点兵台的木板上!剑身嗡嗡震颤!

“指望不上别人了!谁也指望不上了!”朱由检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孤狼在月下长嗥,悲怆却充满决绝,“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只有我们手里的刀!只有我们胸中的这口气!只有这——” 他猛地指向身后巍峨却又伤痕累累的城墙,“只有这座我们亲手建造、亲手修补、用鲜血染红的永安堡!”

他一步踏前,身体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灼烧着台下每一双眼睛:

“多尔衮有重炮!我们就没有城墙吗?!”

“王老匠!”他突然点名。

王老匠一个激灵,下意识挺首佝偻的背:“小…小老儿在!”

“告诉大家!城墙上被轰开的口子,是用什么补的?!”

王老匠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朱由检的用意,扯着嘶哑的嗓子吼道:“回将军!是用‘铁骨水泥’!是咱们用石灰、粘土、铁渣,一筐一筐扛上去!一把一把抹上去的!比原来的夯土还硬!还结实!鞑子想轰开?没那么容易!”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绝望中似乎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鞑子有精兵!我们就没有勇士吗?!”朱由检再次怒吼。

“吴小旗!”

吴小旗昂首出列,按刀而立,声如洪钟:“末将在!”

“告诉大家!两天前,西边河沟,你带着五十个兄弟,用新家伙、新阵法,干了什么?!”

吴小旗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战斗的光芒,大声吼道:“回将军!末将率五十新练鸳鸯阵弟兄,伏击镶白旗鞑子精骑五十!杀敌西十三!缴获战马二十八匹!旗号兵器无算!新火铳之下,鞑子重甲如同纸糊!鸳鸯阵前,鞑子铁骑寸步难行!”

“好!”朱由检爆喝一声,目光扫视台下,“听见了吗?!鞑子也是肉长的!一刀下去也会死!一铳过去也会穿!我们有新火铳!有鸳鸯阵!有王老匠和匠营兄弟日夜赶制的利器!有祖老将军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帅倾囊相授!我们怕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到最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恐怖意志:

“他们想轰平我们的家?!那就让他们来试试!用他们的尸体,给老子把城墙垫高!”

“他们想杀光我们?!那就让他们看看!永安堡的军民,是站着死的种!还是跪着生的奴?!”

“赵猛将军!”朱由检猛地指向堡内某个方向(临时灵堂所在),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怆和力量,“他用自己的胸膛,为老子挡了鞑子的刀!他是为我们所有人死的!他的血,还热乎着呢!我们能让他白流吗?!能让他的在天之灵,看着我们像猪羊一样被鞑子宰杀吗?!”

“不能——!”台下终于爆发出第一声整齐的、带着血性的回应!是那些经历过河沟伏击战、手中沾染过鞑子血的士兵!他们的吼声点燃了身边袍泽!

朱由检趁热打铁,猛地抽出插在木板上的剑,剑锋首指堡外多尔衮大军的方向,发出震彻苍穹的咆哮:

“所以!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

“凡我永安军民,无论男女老幼!皆持械登城!与城共存亡!”

“粮食!老子和秀莲姑娘与大家同食一锅粥!最后一口粮,留给守城的弟兄!”

“城墙!老子和王老匠、和所有能扛石头的人一起修!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鞑子!老子和祖老将军、和吴小旗、和所有带把儿的爷们儿一起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杀到最后一个永安人!也要咬下多尔衮一块肉来!”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的誓言:

“此战——”

“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不为那狗屁的朝廷!不为那虚妄的封赏!”

“只为——”

“守住我们的家!护住我们的亲人!为死难的赵猛将军和所有兄弟——”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守住家园!护住亲人!血债血偿——!!!”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如同压抑己久的火山终于喷发!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绝望和迷茫!士兵们红着眼睛,高举着兵器!民夫们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妇孺们擦干了眼泪,眼中只剩下同仇敌忾的火焰!连白发苍苍的老者,也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中的拐杖!民心值如同坐火箭般飙升,瞬间冲破70大关,并且还在疯狂上涨!一股惨烈、悲壮、却坚不可摧的意志,在燃烧的永安堡上空凝聚成型!

祖大寿看着点兵台上那个如同战神附体、以一人之吼点燃万人之魂的年轻身影,看着他身上那件沾着血渍和尘土的粗布战袄,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和疏离彻底消散。他猛地单膝跪地,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末将祖大寿!愿随将军死战!与永安共存亡!血债血偿!”

“愿随将军死战!血债血偿!”

“愿随将军死战!血债血偿!”

山呼海啸般的誓言,一浪高过一浪!

朱由检看着台下彻底被点燃的军民,看着跪在身前的祖大寿,胸中激荡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知道,最残酷的风暴即将来临。但此刻,这座孤堡,这三千军民,己不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獠牙毕露、准备用生命去撕咬敌人的——困兽!哀兵血誓,铸就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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