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岸边，死一般的寂静。
白梓淇手持长鞭，悬在半空，红宝石般的眼眸瞪得溜圆，小嘴微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江凡下意识捂紧了怀里的魔尊令，看着湖面那巨大的水花，又看看旁边还保持着挥拳姿势一脸懵逼的张连山，深深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这老头在隐藏实力。
张靖词冰山般的表情彻底崩裂，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默默收回了刚刚准备救援的桃木小剑。
张连山呆呆地站在原地，保持着那个“老汉挥拳”的姿势，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平平无奇的拳头。
又抬头看了看百米外湖面上还在咕嘟咕嘟冒泡的巨大水花。
不是那么大个合体期就被我一拳打飞了？
“嗷——！！！！”
一声凄厉到足以划破耳膜的咆哮从镜湖中心炸响！
哗啦！
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如同被煮沸的汤锅！
一个浑身湿透裹满水草的黑影从中蹿出，正是那位归真会三长老！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分合体期大能的风范？
湿漉漉的头发糊在干瘪的老脸上，仅剩的几缕花白也被泥水拧成了麻花，那身本就不咋地的黑袍更是破成了碎布条，活像刚从千年古墓里爬出来的叫花子。
最惨的是他的老脸，左边颧骨处肿得老高，一个清晰的青紫色拳印嚣张地印在上面，鼻子歪在一边，嘴角残留的血丝混合着淤泥，看上去说不出的狼狈和滑稽。
“蝼蚁！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三长老的眼睛赤红如血，死死锁定岸边的张连山，那狂怒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连带着他周身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他双手猛地合十，一团远比方才漆黑浓郁、散发着刺骨冰寒与极度恶臭的墨色能量球，瞬间在他胸前疯狂膨胀！
球体表面无数厉鬼面孔痛苦地挣扎嘶吼，那骇人的威压让岸边的白梓淇都瞬间绷紧了神经，魔焰长鞭悄然握紧。
狂暴的死气如同寒冬降临，连镜湖的水面都瞬间冻结了薄薄一层！
“我滴个亲娘姥姥！” 张连山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小自信，在三长老这毁天灭地般的含恨一击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强烈的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其他念头！
“停！别！不要啊——！！！！”
眼见那巨大无比的墨色鬼脸能量球，带着灭世的威势和地狱般的恶臭，轰隆隆朝着自己碾压过来，张连山吓得魂飞魄散，头皮发炸，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一百倍！
他想都没想，完全是出于最原始的反应，双手齐出，朝着那毁天灭地的鬼脸能量球和后面暴怒欲狂的三长老，使出了疯狂乱抓！
然而，就在他这毫无章法、慌不择路的“别过来啊”式挥手下——
嗡！
一种奇异又熟悉的闷响，似乎在他双臂骨骼深处一闪而逝。
极其轻微，轻微到几乎被人忽略。但与此同时，那只疯狂膨胀散发着恐怖波动的墨色鬼脸能量球，连同后面状若疯魔的三长老本人，就像迎面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纯粹力量构成的叹息之墙！
嘭嚓——！！！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混合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那声势浩大能轻易轰平山头的鬼脸能量球，在距离张连山那胡乱挥舞的手臂还有三寸远的地方，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巨锤正面砸中！
碎了！
稀碎！
碎成了最基础的粒子，连点黑烟都没冒出来，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嗯？
张连山满脸问号。
时间又一次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三长老前冲的狂猛姿态瞬间定格，脸上的狂怒与杀意瞬间被“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的极度茫然与惊恐取代。
紧接着，一股比上一次更清晰更沛然的力量感传来！
“嗖——！！！”
又是一道笔首的凄惨的抛物线！
再一次三长老整个人化作一颗人形炮弹，以比上一次更快的速度，更华丽的身姿，划过上百米的距离，“噗通”一声，准确地砸进了镜湖中心——刚刚他爬出来的地方！
哗啦！
更大的水花冲天而起！
岸边，再次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江凡默默地把捂在怀里的手挪开了点：这老头……肯定是玩儿起来了！
白梓淇悄悄收回了紧绷的姿势，魔焰长鞭悄无声息地顺着手臂滑下。眼神复杂地看着张连山，你原来那么强，感情之前都是在玩我呢。
张靖词默默把头扭向一边，肩膀几不可察地耸动了一下。
而张连山……张连山僵在当场。
他缓缓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看着那双钓过鱼、搓过麻将的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一次，不是错觉！
好像……自己现在很强？
狂喜！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就把刚才那点怂气烧得渣都不剩！
那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老头穷”的狂喜感，让他苍老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心脏砰砰砰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张连山猛地叉腰站首身体，爆发出一阵完全无法抑制的的仰天长笑！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震得远处树叶子都哗啦啦往下掉！
他看着自己那一对朴实无华的拳头，又抬头望向湖心那刚刚平息下来的巨大涟漪，老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每一道褶子里都洋溢着嘚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又惊又喜，老头子，我现在无敌了！”
狂喜过后，就是彻底的放飞自我。
“啊哈哈哈！老不死的！就凭你也敢在你张大爷面前呲牙咧嘴？”张连山对着湖心，叉着腰，梗着脖子，叫嚣起来，唾沫星子都喷出去三尺远。
“来啊！再吃你张大爷一巴掌啊！我让你一只手！不！我让你两只手！用脚踹也行！看我不把你屎给你打出来，再用你的屎打你！打到连你妈都认不出你为止——！！！”
这嚣张跋扈的宣言，回荡在镜湖上空，显得格外滑稽。
江凡听得眼皮狂跳，默默挪开两步，跟这位突然亢奋的老头保持一点距离。
白梓淇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看向张连山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张靖词则干脆又后退了一步，视线移向远方，一副“雨我无瓜”的样子。
哗啦——！！！
湖中心的水面再次炸开一个大洞！
刚刚落水的三长老如同垂死挣扎的恶蛟，再次破水而出！
这一次他没有凝聚任何恐怖招式，也没有发出震天怒吼。那张肿如猪头外加一个清晰巴掌印的老脸上，满是恐惧。
“如此强悍的体魄你究竟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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