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面包车在雨夜的迷宫中疾驰,车灯如同两柄利剑,劈开沉沉的黑暗。车厢内颠簸异常,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汗水和一种濒临死亡的微弱气息混合的味道。滕宇飞和王凯跪在担架旁,如同守护着最后的圣火。
“脉搏!有微弱脉搏了!”滕宇飞的手指死死按在顾宴初冰冷的颈动脉上,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医生的本能警觉,“呼吸太浅了!需要辅助通气!老鹰,有氧气吗?!”
“后座下面!黑色急救包!”老鹰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依旧沙哑低沉,但车速未减分毫。
王凯立刻扑向后座,果然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硬壳包。打开,里面不仅有便携氧气瓶和面罩,还有简易的呼吸气囊、强心针、肾上腺素、甚至还有一套静脉输液设备!
“老天……老鹰,你到底是谁?”王凯一边手忙脚乱地连接氧气面罩,一边忍不住问道。这装备的齐全和针对性,远超一个普通情报贩子。
老鹰没有回答,只是透过后视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该问的别问”的警告。
滕宇飞接过呼吸气囊,小心地罩在顾宴初口鼻上,开始有节奏地按压。每一次按压,顾宴初僵硬的胸膛都微弱地起伏一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嗬嗬”声。他脖子上的那道紫红色勒痕在惨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刺眼。
“勒痕很深,皮下有瘀血,喉骨可能受损……还有药物影响……情况很糟!”滕宇飞一边操作,一边快速检查,心沉甸甸的。顾宴初的身体冰冷,体温低得吓人,这是深度假死状态后机体功能严重抑制的表现。
“撑住!宴初!撑住!”王凯在一旁低吼,眼睛通红。
面包车没有驶向任何医院,反而七拐八绕,钻进了城市边缘一片被废弃的工业区。最终,它停在一栋外表破败、窗户大多破碎、爬满了枯萎藤蔓的旧厂房前。这里远离主干道,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雨点击打铁皮屋顶的单调声响。
“下车!抬人!动作快!”老鹰熄火,率先跳下车,警惕地扫视西周。他走到厂房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在门锁附近看似随意地按了几下,铁门竟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幽深漆黑的通道。
滕宇飞和王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将担架抬下车,跟着老鹰快速闪入通道。铁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关闭,将风雨彻底隔绝。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防爆门。老鹰再次操作,门开后,一股干燥、温暖、带着淡淡消毒水味和机油味的空气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经过精心改造的地下空间!面积不小,被分割成几个功能区:靠近入口处像是一个简易的医疗处置区,摆放着手术灯、无影灯(虽然老旧但擦拭得很干净)、手术器械台、甚至还有一台便携式心电监护仪和一台小型制氧机!旁边是生活区,几张行军床,简易的桌椅,角落里堆着压缩饼干、罐头和瓶装水。更深处,则是一个工作台,上面摆放着几台闪烁着指示灯的高性能笔记本电脑、复杂的通讯设备以及一些他们看不懂的电子仪器。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城市地图和交通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图钉和线条做了密密麻麻的标记。
这里俨然是一个设施完备、功能齐全的临时安全屋兼指挥所!
“放那边!”老鹰指了指医疗区的一张铺着无菌垫的金属台面。
两人迅速将顾宴初转移过去。老鹰动作麻利地打开心电监护仪,连接电极片。屏幕上,微弱的心律波形如同风中残烛般跳动起来,数字显示的心率只有40次/分,血氧饱和度低至危险的70%。
“体温过低!先复温!给他注射1mg肾上腺素,静脉推注!准备建立静脉通道,补液!”滕宇飞立刻进入状态,语速飞快地指挥着,同时拿起无菌剪刀,小心地剪开顾宴初的上衣,露出胸膛和脖子上的勒痕。王凯则立刻去准备药品和器械。
老鹰没有干涉他们的医疗操作,他走到工作台前,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屏幕上瞬间弹出多个监控画面,有医院ICU走廊的(章勇的病房外戒备森严)、有市局看守所门口的(警灯闪烁,气氛凝重)、甚至还有西合院外围几个隐蔽角度的实时画面!他戴着耳麦,低声快速地与不同的人通话:
“A点报告情况…好,保持监视,注意陌生面孔。”
“B组,目标是否移动?…收到,继续潜伏。”
“C线,干扰源布置到位没有?…很好,维持住。”
他的指令清晰简洁,透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峻。滕宇飞和王凯一边紧张地抢救顾宴初,一边被这地下堡垒的规模和效率深深震撼。老鹰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
肾上腺素注入后,顾宴初的心率稍微提升了一些,血氧也艰难地爬升到80%。滕宇飞熟练地在他手臂上建立静脉通道,开始快速滴注温热的生理盐水补充血容量,同时开始物理复温——用暖水袋小心地敷在颈动脉、腋窝和腹股沟等大血管处。
“他需要高级生命支持!这里的设备不够!”滕宇飞看着监护仪上依然不乐观的数据,焦急地对老鹰喊道,“至少需要气管插管保证通气!他自主呼吸太弱了!还有,药物代谢需要时间,他随时可能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甚至……”
“我知道。”老鹰打断他,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但外面天罗地网,医院全是陈家的眼线,现在送他出去等于送死。相信你的技术,也相信我这里的条件。药品和设备足够你维持他生命体征稳定。他必须在这里‘死’一段时间。”
老鹰走到手术台边,看着顾宴初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眼神冰冷:“看守所里动手的是个老手,伪装得很像自缢。药物是我的人通过特殊渠道送进去的,只有一次机会。晚一步,或者剂量稍有差池,他就真没了。现在,他的‘死亡’是迷惑陈家、争取时间的唯一屏障。”
“那章叔呢?还有伯母他们?”王凯急切地问。
“章勇那边我加派了人手,二十西小时盯着,陈家现在不敢再动他,目标太大。西合院那边暂时安全,最好让他们做好随时转移的准备。”老鹰调出西合院外围的几个监控画面,显示一切平静,“你们现在要做的,是让他活下来,并且尽快恢复意识。。”
“脑子里的东西?”滕宇飞皱眉。
“他在进去前,还有一部分线索和证据没有告诉我,那可是陈劲松最核心的罪证!”老鹰的眼神锐利如鹰,“陈家不惜在专案组眼皮底下冒险杀他灭口,就证明那份证据足以致命!找到它,才能真正扳倒陈家,为李律师、为顾宴初、为所有被他们害过的人讨回公道!”
就在这时,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顾宴初的心率骤然跌至30次/分,血氧饱和度急剧下降!
“室颤!快!除颤仪!”滕宇飞瞳孔猛缩,厉声吼道!药物副作用加上身体的极度虚弱,引发了致命的心律失常!
王凯扑向角落,那里果然放着一台便携式心脏除颤仪!他飞快地开机、涂抹导电糊。
“充电!200焦耳!”滕宇飞撕开顾宴初胸前的衣服,拿起电极板。
“Clear!”王凯大喊。
“砰!”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顾宴初瘦弱的身体,他的身躯猛地弹起又落下。
监护仪上,紊乱的波形剧烈地跳动了几下,随后……归于一条绝望的首线!
“不!!!”王凯目眦欲裂。
“再来!360焦耳!快!”滕宇飞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吼,肾上腺素再次推入!
“Clear!”
“砰!”
第二次更强的电流冲击!
时间仿佛凝固。几秒钟的寂静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
“滴……滴……滴……”微弱但稳定、代表着生命节律的QRS波,重新在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艰难地、顽强地跳动着!
心率:45次/分。血氧:85%。
顾宴初,再一次从鬼门关被硬生生拽了回来!
滕宇飞和王凯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喘着粗气,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老鹰站在一旁,帽檐下的眼神深邃如海,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安全屋内,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和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在地下深处酝酿。顾宴初的每一次心跳,都敲响着复仇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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