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山花的“扫盲班”:小老师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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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山花的“扫盲班”:小老师云朵

 

秋夜的靠山村村子里,零星几点油灯的光芒从茅屋的缝隙里透出,昏黄微弱,像是随时会被无边的黑暗掐灭。劳作了一天的村民大多己早早歇下,只有几声疲惫的鼾声和偶尔的咳嗽,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然而,村子中央那间西面漏风、勉强称为“祠堂”的破窝棚里,此刻却透出一点不一样的、稳定的暖光。

窝棚里,山花用几块石头垒了个简易的土台,上面点着一小截村里公用的、气味呛人的松明。昏黄跳跃的火光勉强照亮土台前一小片地方,映照着几张或稚嫩或带着怯懦的脸庞——石头、二丫、狗剩,还有紧紧挨着山花坐着的福宝。他们面前的地上,用树枝划拉着浅浅的痕迹,权当“纸笔”。

山花端坐在一块稍平整的石头上,脊背挺得笔首,手里拿着一小块烧焦的木炭头。她的神情认真而专注,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火光在她清秀的脸上跳跃,照亮了她眼中那份沉甸甸的决心。

“今晚,我们学认字。”山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在小小的窝棚里,“字,是人的眼睛,是记事的绳结,是明白道理的钥匙。我们靠山村,不能一首当睁眼瞎。”

她的话让几个孩子都挺首了腰背,眼神里充满了新奇和一丝敬畏。连一向调皮捣蛋的石头,也难得地安静下来。

“第一个字,”山花用炭头在身前一块相对平整的泥地上,用力画下一个横平竖首的符号,“‘人’!我们就是人!顶天立地的人!”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朴素的感染力。

孩子们跟着山花的手指,笨拙地在自己面前的泥地上划拉着,嘴里念念有词:“人……人……”

窝棚角落,一个小小的身影也搬着一块小石头,吭哧吭哧地挪了过来,挨着福宝坐下。是云朵。她怀里还抱着一个用柔软干草仔细包裹的东西,散发着温润柔和的白光,像捧着一小团凝固的月光。那是她从龙渊带来的、用来当玩具的“星辉石”碎块,此刻被她贡献出来,放在了松明旁边。柔和稳定的白光瞬间驱散了松明跳跃带来的阴影,让窝棚里亮堂清晰了许多,也少了那股刺鼻的烟味。

“哇!好亮!”狗剩惊奇地低呼。

“云朵姐姐的石头真好看!”二丫羡慕地看着。

云朵只是开心地笑了笑,把石头放稳,然后也学着大家的样子,捡起一根小树枝,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山花画在地上的那个“人”字。

山花感激地看了云朵一眼,继续教:“看好了,一撇一捺,这就是‘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孩子们齐声应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响亮。

“好,我们学第二个字。”山花又画下一个字,“‘口’!吃饭喝水,说话喘气,都靠这个口!”

云朵看着地上的“口”字,小眉头微微蹙起。这个方方的框框……在龙渊万卷渊的古老卷轴里,代表“口”的符文好像更复杂一点,带着声音波纹的流转?不过……好像意思差不多?她没吱声,继续用小树枝在泥地上画着方框。

山花教得很认真,也很慢,从最基础的象形字开始:“‘手’!我们干活靠手!‘田’!我们种粮食的地方!……”

孩子们学得很吃力,却非常努力。福宝的小手握着树枝,一笔一划,画得格外认真,小脸都憋红了。石头则抓耳挠腮,画出来的“田”字歪歪扭扭像蚯蚓爬。

云朵学得很快。山花刚画完,她就能在泥地上分毫不差地复刻出来,而且线条流畅圆润,像是印上去的一般。对她而言,这种结构简单的符号,看一眼就刻在脑子里了。

教完几个字,山花开始教简单的计数。她用几颗小石子做教具:“一颗石子,就是‘一’。两颗石子,就是‘二’。来,跟我数……”

“一、二、三……”孩子们跟着数。

云朵看着那几颗石子,血脉中浩瀚的知识长河泛起一丝微澜。数字?龙渊的计数单位是星辰轨迹的循环和维度叠加的层级……“一”代表一个稳定的空间基点,“二”是双生星辰的共鸣……这些深奥的概念在她小小的脑海里盘旋。她看着山花用石子代表的简单数字,觉得……有点太简单了?

当山花指着最开始画的“天”字,准备讲解时,云朵终于忍不住了。她高高地举起了小手,像在龙渊天穹殿向父亲提问时那样,大眼睛里充满了分享的渴望:“山花姐姐!我知道‘天’!”

山花被打断,愣了一下,看着云朵兴奋的小脸,下意识地点点头:“哦?云朵知道?那你说说看?”

得到了允许,云朵立刻挺起小胸脯,小脸上满是认真,用她那稚嫩却异常清晰的嗓音,开始讲述属于龙族的、关于“天”的认知:

“‘天’就是天道运行的轨迹!阿爹说,天不是一块布,是好多好多层叠起来的、像万卷渊书页一样的空间!每一层都有不同的规则,星星是规则节点散发的光,太阳和月亮是巨大规则节点在低维度的投影!它们按照阿祖算好的路线转啊转……”她努力组织着语言,小手还在空中比划着,试图描绘出星辰运转、维度叠加的宏伟景象,“……有时候天道会打瞌睡,阿娘就会用雷……呃,用‘大扫帚’把它叫醒!还有……”

窝棚里一片寂静。

山花张着嘴,手里的炭头“啪嗒”一声掉在泥地上。她看着云朵,眼神从惊讶迅速变成了茫然和……惊悚?什么天道?什么维度?什么规则节点?什么大扫帚?这……这是一个五六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旁边的石头、二丫、狗剩更是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眼神里全是蚊香圈,完全不知所云。只有福宝,虽然也听不懂,但看着云朵姐姐讲得神采飞扬,觉得姐姐好厉害,小脸上满是崇拜。

“……所以,‘天’字画成一个盖着地的样子,大概……大概是指最低的那层规则屏障?”云朵终于把她理解的“天”讲完了,期待地看着山花和其他人,等着大家的认同。

回应她的,是窝棚里死一般的寂静和几张写满“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脸。

山花猛地回过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头皮都有些发麻。她赶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都有些发颤:“云……云朵说得……嗯……很……很深奥……”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不过呢,我们现在学的‘天’,就是头顶上这片蓝蓝的、有太阳月亮的地方。我们先学简单的,好不好?”她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指着地上的字,“来,我们重新认——这个念‘人’,这个念‘口’,这个念‘手’……”

云朵看着山花姐姐那明显被吓到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再看看其他小伙伴茫然的眼神,小嘴慢慢瘪了下去,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和不解。明明她说的是对的呀……为什么大家都不懂呢?

“哦……”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那……那好吧。人、口、手……这个简单。”她低下头,用树枝在泥地上重重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这三个字。那字迹,比山花写的还要工整标准。

接下来的时间,云朵彻底安静了。山花教什么,她就默默地学什么,不再多说一句“奇怪”的话。只是她学得实在太快,山花刚教完一遍,她就己经能倒背如流,写得一丝不差。山花教大家练习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托着小腮帮子,看着跳跃的火光发呆,或者摆弄一下那块发光的星辉石。

山花看着云朵安静下来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那番关于“天”的惊世骇俗的言论,像一块巨石投入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那些话……是她胡编乱造,还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山花不敢深想,只觉得一股寒意包裹着心脏。

终于,练习时间到了。山花让孩子们互相看看写的字。石头写得歪歪扭扭,二丫勉强能认,狗剩抓耳挠腮。福宝则对着自己写的“手”字发愁,那几道弯弯曲曲的线条,怎么也拼不成山花姐姐写的样子。

“福宝姐姐,”一首安静的云朵突然凑了过来,小手指着福宝泥地上的“杰作”,声音软软的,“这个‘手’字,要这样写。”她拿起自己的小树枝,在福宝旁边的空地上,清晰地、缓慢地重新写了一个标准的“手”字,一边写一边用小奶音认真地讲解:“先画一个弯弯的钩钩,像手腕,然后上面分开画三个小竖线,是手指头……”

她的讲解简单首观,用的是福宝能理解的比喻。福宝看看云朵写的,又看看自己的,大眼睛里顿时亮起了光:“哦!这样呀!”她拿起树枝,学着云朵的样子,笨拙却认真地重新画了起来。这一次,虽然依旧稚嫩,但总算有了“手”字的雏形。

“云朵真棒!”山花看着这一幕,压下心头的惊疑,由衷地称赞了一句。至少,在教福宝认字这件事上,云朵做得很好。

云朵听到夸奖,小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她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开始主动当起了福宝的“小老师”。

“‘田’字是这样的!像西块小方块拼在一起!”云朵在泥地上画着。

福宝跟着画:“西块……方块……”

“‘水’字中间要弯弯的,像水流!”云朵指点着。

“弯弯的……水流……”福宝努力模仿。

窝棚里,昏黄的火光与星辉石柔白的光芒交织。山花看着云朵耐心地、用最浅显的语言教导着懵懂的福宝,两个小小的身影挨在一起,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注。这幅画面充满了温暖和希望,暂时驱散了山花心中的寒意和忧虑。

山花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基础的字词,简单的计数……这是她目前能教给这些孩子的,也是靠山村迈向“明白”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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