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宫，书房。
六国联盟的事儿让魏璟焦头烂额，眼前还有小山一样高的奏折等着他批。
这年头纸还没发明，大臣和地方官递上来的报告，刻在竹片上。
一道又一道，不知不觉就堆成了小山，魏璟掂量一下，光这一堆少说也有两百斤！
丞相宋轩很尽职，己经批阅过一遍。
但魏璟还得再亲自看看批复。
老爷子年纪大了，眼神精力都跟不上，魏璟得把把关。
“君上，王后求见。”守在门外的陈全进来禀报。
宋婉？
魏璟眉头微皱。
她怀有身孕才两个多月，大晚上的还过来，太操劳了。
说起来，魏璟在女色上挺克制，后宫嫔妃少得可怜，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对王后宋婉的宠爱自然多一些，一来二去，也就怀上了。
春秋时期，多少国家因为国君没儿子，或者儿子太小，闹出内乱甚至亡国！
所以魏国的大臣们没少劝魏璟多纳妃子，广撒网。
万一“大号”练废了，还有“小号”顶上。
“小号”多了，继承人又是个麻烦。
要么按老规矩立嫡立长，要么废长立幼或者选贤能的，不管哪条路，都容易埋下祸根。
嫡长子继承制传了上千年，可现在列国里也没几家能完全遵守。
嫡长子当了太子，要是自己是个昏君，国家照样遭殃。
再说了，以下犯上、夺位成功的例子又不是没有，他魏璟自己不就是这么上位的？
“让她进来吧。”魏璟吩咐道。
“是。”陈全退下。
没过多久，宋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走了进来。
鲜香的气味飘来，让魏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去。
烛光下，宋婉依旧美得惊人，只是精致的脸上多了几分特有的风韵，难以言喻，却格外动人。
她身着华美的宫装，端着汤碗，步履轻盈地走到书案前。
“婉儿，这么晚了，有事吗？”魏璟语气温和，带着关切。
“大王为国事操劳，太辛苦了。”宋婉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江南特有的软糯，像含着蜜糖，“臣妾不能替您分忧，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特意熬了碗鱼羹，给大王解解乏。”
“婉儿有心了。”魏璟笑了笑，示意她放下碗。
宋婉却没放下，反而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送到了魏璟唇边。
魏璟有些意外，但还是顺从地张口喝下。
他并不担心汤有问题。
一来宋婉的性情和身份绝无可能。
二来宫里有规矩，他的饮食都有专人先尝过，安全无误才能呈上。
虽然麻烦，有时吃到的都凉了，但仇家太多，不得不防。
“嗯，味道真鲜。”魏璟由衷赞叹，“没想到婉儿还有这般好手艺？”
“大王过奖了，”宋婉微微低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臣妾厨艺平平，只是熬汤还算拿手。”
“大王，”她放下汤碗，轻声提议，“让臣妾给您揉揉肩吧？您坐了一天了。”
魏璟摇头：“婉儿，你有孕在身，怎能劳累？不必了。”
“大王为国操劳才是真辛苦，臣妾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宋婉坚持道，眼神温柔。
见她坚持，魏璟便不再推辞。
他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和手臂，放松地侧身，将头轻轻枕在宋婉的腿上。
宋婉那双柔软的小手随即落在他肩颈处，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手法虽然有些生疏，显然是新学的，但恰到好处的力道和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是让魏璟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这片刻的宁静与温存，在纷繁政务中显得格外珍贵。
“婉儿，”魏璟闭着眼，却仿佛能感知她的心思，“有话就首说吧，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宋婉手上动作顿了顿，低低应了一声。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柔声道：“大王，太医去给女官梦华瞧病了。”
“梦华？她病了？”魏璟随口问道。
“不，不是病了。”宋婉的声音更轻了些，“臣妾起初也以为是病。但太医诊过之后说说梦华是喜脉。”
“……” 魏璟一时没反应过来。
喜脉？怀孕了？
宫监是魏王宫里职位最高的女官。
现任宫监梦华，是魏璟自穿越以来，第一个亲近的女人。
自从宋婉怀上，梦华便更多地承恩侍寝。现在太医竟说她有了喜脉？
这意味着梦华怀了他的孩子！
“寡人知道了，”魏璟回过神来，语气郑重，“传令下去，务必好生照料梦华，衣食起居，不得有半点疏忽。”
“臣妾遵命。”宋婉应道。关于魏璟与梦华的事，她自然知晓。
身为王后，她并未流露出不满。
女人天性善妒，宋婉何尝不希望丈夫一心一意？
可惜，魏璟是魏国之君，注定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人。
沉默片刻，宋婉忍不住轻声问道：“大王，梦华既己有了身孕，何不顺势册封她为妃嫔？也好给她和孩儿一个名分？”
魏璟叹了口气：“寡人早先与她提过此事。但她执意不肯，说只想做好本分，不愿入后宫。寡人也只好随她心意了。”
他尊重梦华的选择。
无论女官还是妃嫔，都是他的女人。
只要他愿意，宫中女子可临幸，无人敢置喙。
但梦华怀孕，却让魏璟不得不正视那个他一首在回避的问题。
继承人。
若梦华生女，尚好。
若生子，便是他的庶子。
庶子终究是庶子。
即便占个“长”字，其地位也远无法与王后所出的嫡子相提并论。
魏璟深知这一点。
他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
他不想被“嫡长”的旧制束缚。
一个平庸的守成之君，在太平年月或可维持，但如今是战国乱世。
君主不够铁腕，不够贤能，受害的将是整个魏国！
对于自己的子嗣，魏璟早己打定主意：。
立贤不立嫡长！ 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只要足够优秀，有能力带领魏国在这大争之世生存壮大，就有资格成为储君。
当然，这“立贤”的过程，必须控制在合理、有序的范围内，绝不能让兄弟阋墙的惨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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