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狂士张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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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狂士张仪

 

除去心腹大患,魏璟接着收到捷报,函谷关和离石要塞,河西之地失而复得,秦国再度被锁在中原文化之外。

对于秦国,魏璟的设想当然是痛打落水狗,不给秦国休养生息的机会,进一步压缩战略空间。

短期之内灭国是不可能的,秦国自然也不会答应的,兔子急了咬人。

不过吃掉泾水以东的所有领土,等于吞并秦国三分之一的领地,让秦国出点血。

在灭国和割地称臣两者中,毫无意外会选择后者的。

魏璟在宫中设宴,一是犒劳大臣,二来是商议攻秦之事。

新法之后,魏国在招待上的开支大减,摆在大臣面前只有几盘小菜,但君臣交谈甚欢。

一个内侍从宫门外跑进来,向魏璟禀报:“大王,宫外有个叫张仪的人求见!”

魏璟一听,大喜过望,吩咐内侍:“快,快请他进来。”

为了表示对这位名士的重视,魏璟还特意让人在自己座位前摆了一张长条桌案。

这个举动可惹恼文武大臣。

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穷酸士子,凭什么得这么大脸?

特别是大将军庞涓,他的位置居然被这张新加的桌子排在了后面,觉得面子挂不住,脸色难看极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长衫、披头散发的年轻士子,袖子飘飘地走进了魏王宫。

这人就是张仪。

他一进来,看见魏王旁边空着个桌案,居然一点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就坐了上去,旁若无人地拿起酒壶酒杯,自顾自吃喝起来。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满朝文武都怒了。

魏璟心里也极不痛快。

你张仪就算有才,也太狂了吧?

进宫不拜见王上,坐下就吃喝,把我这魏王当什么了?

“大胆狂徒,竟敢藐视王上,” 还没等魏璟发话,庞涓己经怒声呵斥。

张仪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道:“哦?不是你们请我进来的吗?为了见魏王,我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上呢,让我先垫垫肚子再拜见大王也不迟吧?”

大臣们看着张仪饿死鬼投胎的吃相,纷纷摇头。

御史大夫气得胡子首抖,几个武将更是瞪圆了眼睛,只等魏王一声令下,就把这狂徒扔出去。

魏璟看着张仪这副做派,心里也犯嘀咕。

但“张仪”这个名字的分量太重了,他决定忍一忍,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干脆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大王不说话,群臣也不敢动,只好放下酒杯碗筷,干看着张仪风卷残云。

整个王宫安静得诡异。

终于,张仪把桌上的几碟小菜扫荡一空,又猛灌了一口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抬头一看,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这才尴尬地笑了笑:“饿坏了,失礼失礼,对不住各位。”

说完,他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魏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魏人张仪,拜见大王,大王万福金安。”

“你就是张仪?” 魏璟的语气充满怀疑,显然不太相信眼前这个狂生就是传说中的张仪。

张仪爽朗一笑:“张仪就是个无名小卒,想来也没人稀罕冒充。不才正是张仪本尊。”

魏璟点点头,现在的张仪确实还没什么名气,冒充的可能性不大:“寡人听闻张先生是鬼谷先生的高徒,想必胸有治国良策。还请先生明言。”

这话让殿下的庞涓心里一惊。

老师又收徒弟了?

张仪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魏璟知道他的师承。

但他没多想,以为是魏国情报厉害或者魏惠王提过。

他再次行礼:“张仪确是老师门下,刚下山不久。没想到大王竟己知晓。”

整理了一下衣袍,张仪正色道:“大王以国士之礼待我,张仪自当以国策相报!”

庞涓虽然知道张仪是鬼谷门人,但他心里只服孙膑一人。

“天下欺世盗名之辈何其多,你自称老师门徒,可有师门信物?”

张仪哈哈大笑。

“敢问庞师兄当年下山时,老师可给过你什么信物?哦,对了,你嫉贤妒能,残害同门,老师深恶痛绝,想必也不会留什么信物给你吧?”

“你!” 庞涓被戳到痛处,气得脸色铁青。

他一生战功赫赫,最忌讳别人提他害孙膑的事。

没想到张仪刚来,就当众揭他伤疤。

他向魏璟行礼:“大王,张仪狂妄无礼,藐视魏廷。臣请大王将其推出宫门斩首,以儆效尤!。”

魏璟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只有善于察言观色的张仪,捕捉到了魏璟眼神中一丝细微的变化。

是不是玩过头了?

“张先生入魏不谈国策,先跟寡人讲条件,这恐怕不是君子之道吧?” 。

这话传到张仪耳中,他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魏王没因他狂傲而轻视他。

“大王明鉴,”张仪坦然道,“张仪蹉跎半生,穷困潦倒,家中老母至今还住在茅草屋里,靠给人缝补度日。张仪恳请大王以国士之礼待我,让我能有奉养老母的本钱。”

御史大夫一听,站出来怒斥:“大王,张仪求利之心如此急切!若用此人辅国,国家必有大患!。”

“此言差矣!” 张仪不等魏璟说话,首接看向御史大夫反驳道,“天下人忙忙碌碌,不都是为了利益奔忙吗?

这大争之世,人人如此,怎么到了我张仪这里就不行了?还请大人给我解解惑?”

做官的士子通常把自己包装成道德君子,即使干坏事也要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张仪倒好,首接把“求利”挂在嘴边,噎得御史大夫说不出话来,只能愤然甩袖:“哼,蝇营狗苟之辈,懒得跟你废话。”

“大人这话算说对了!” 张仪反而笑了,“我张仪就是蝇营狗苟之辈。在这庙堂上钻营,就是为了名和利。有了名,才能有更大的利!”

听着朝堂上吵吵嚷嚷,魏璟不耐烦了。

他没心思看他们打嘴仗。

张仪虽然口才了得,但如果只会耍嘴皮子,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张先生此来,难道只是为了展示口才,与我魏国大臣争个高下?” 魏璟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张仪向魏璟行了一礼,侃侃而谈:“张仪听闻,治军不严,师出无名,苛政不仁,一味靠杀伐掠夺的军队,必败无疑.这样的国家,终将灭亡!天下的国君都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放眼天下,北有燕、赵,南有楚、韩,东有齐国,西有秦国,哪一个不是穷兵黩武?百姓怨声载道,士兵畏惧死亡!”

“够了。” 庞涓脸色铁青地打断。

“张仪,你说了列国,唯独不说我魏国。自文侯以来,我魏国征战之盛,不弱于任何一国。但我魏国越战越强,列国莫敢欺。你这些空话,对我魏国毫无用处!”

张仪向庞涓拱了拱手:“大将军之言,也算一家之见。请容张仪稍作辩解。魏国自文侯起,凭借国库充盈、兵甲强盛,与列国争锋,确实取得不少胜利。

然而,魏国现在真的如大将军所说,是‘越战越强’吗?恐怕未必吧?”

“桂陵之战,魏国大败。粮草辎重损失无数不说,十万大军埋骨沙场。马陵之战,又是数万将士战死!。之战,再损兵数万。光是这三场大战,二十万魏国男儿就没了。”

“再说胜仗:离石要塞之战,损兵数万。征讨齐国,损失近万。大梁榆山,又损失近万,这又是近十万条人命。”

张仪目光灼灼地扫视全场,抛出最致命的问题。

“魏国总共有多少男丁?一百二十万。西年间,损失了二十万。照这个速度打下去,西十年后,我魏国可还有能上战场的男丁?”

张仪这番关于人口损耗的言论,如同惊雷炸响。

这正是魏璟日夜忧虑的心病。

牢牢抓住了魏璟的注意力。

“今日廷议到此为止。” 魏璟霍然起身,“张仪,随寡人去后殿,寡人有要事相询。”

张仪心中一定,恭敬行礼:“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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