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门口,魏理的表情变得僵硬。
这帮老家伙,不好好安享晚年,要和秦国联结,搞个改朝换代,笑话。
魏王的位置确实让他动心,但他可不敢坐,也没这种心思。
抛去思绪,他纵马去了魏武卒军营。
早在魏惠王时,魏理就授予统领三千魏武卒。
回到军营,遇到自己的心腹将领薛信。
魏理大部分时间不在军营,没有薛信的帮忙,他控制不了这帮骄兵悍将。
他遇到薛信很高兴,大半个月没有和心腹喝酒。
“走,我们今天喝个痛快。”
“诺。”
“公子,魏家那边今天有什么动静?”薛信灌了一口醇香的魏酒,抹了把嘴问道。
魏国的酿酒,以黍、秫为原料,代表酒有大梁醇、河内醪,不同楚酒奇绝、赵酒浓烈,有一种醇和风味。
聊到这种话题,换了别人,魏理当场就能翻脸。
但对薛信,他却没什么顾忌,嗤笑一声:“还能有什么动静?无非是拉我当个打头阵的。”
“打头阵?”薛信咧嘴一笑,眼神促狭,“我看未必吧?魏家那帮老狐狸,就只给这点甜头?”
魏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这混账东西,我魏理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玩意儿?不过嘛,他们倒还真画了个大饼给我。”
“大饼?”薛信眼睛一亮,“该不会是魏王那把椅子吧?”
啪!
魏理双手一拍,笑了:“嘿,你小子还真猜着了,魏家那帮老东西,就是拿王位来钓我呢。”
“嚯。”薛信夸张轻呼一声,随即兴奋道,“那公子您可赚大发了,干啊,您当上大王,我薛信也能跟着沾光,捞个从龙之功。”
“去去去,滚一边去。”魏理笑骂,“有老东西在,魏王给架空,我魏国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薛信一脸无所谓,又猛灌了一大口酒:“王上不是在安邑遇刺了吗?如今这魏国,除了公子您,谁还配坐那个位子?”
“你真信安邑传回来的消息?”
“公子您不是派人去安邑打探过了吗?是真是假,您心里还没数?”
“那是做给那些老世族看的,至于我那位王弟是生是死,我魏理心里没底。”
薛信哈哈大笑:“听公子这口气,您压根儿就不信王上真死了?”
魏理盯着酒杯里晃动的酒液,没说话。
“看来是真不信了。”薛信了然。
魏理终于点了点头:“没亲眼看到王兄的尸首,我绝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死掉。”
“真就这么笃定?”
“就这么笃定。”
“为啥?”
“马陵之战后,多少人想要魏王的命?哪次成功了?就凭一次小小的刺杀?我总觉得这次是又在布什么局。”
就凭这?”
“就凭这。”
“唉,”薛信叹了口气,“就怕公子您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来后悔啊。”
“王位谁不想要?这王位,是那么容易坐稳的吗?现在的魏国,没了王兄这根顶梁柱,转眼就能被周围那群狼撕碎了,真是这样子的话,我倒不如继续做个富家翁。”
薛信闻言,豪气顿生,嫌酒杯不过瘾,首接抄起旁边的酒坛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痛快地哈了口气:“公子您能经得住王位的,薛信佩服,来,走一个。”
魏理瞥了眼自己案上的酒杯,意思不言而喻。
薛信一愣,下意识想拿酒坛给他倒,又觉得不妥,尴尬一笑,扯着嗓子朝帐外吼:“来人,再给老子搬几坛酒来,一坛够谁喝的?”
魏理也笑了,等士兵搬来新酒坛,他也不装斯文了,拍开泥封,抓起酒坛就跟薛信手里的坛子重重一碰:“喝。”
两人仰头就是几大口,首呼痛快。
薛信抱着酒坛子大笑:“就冲公子您这份清醒,当浮一大白,来,再干。”
酒越喝越酣,气氛越发热烈。
魏理兴致上头,拍着酒坛开始哼唱:“园子里的桃儿甜啊,摘下来吃个美,我心欢喜啊,我歌且谣,不懂我的人,说我太骄傲。”
魏理正唱得兴起,薛信这煞风景的突然来了一句:“军营里喝酒,就该有军乐的气势。”
没想到魏理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说得对,就该这样!”
薛信扯开破锣嗓子吼起来:“战甲穿身上,战鼓震天响,渭河水奔流,壮我魏魂。”
“战甲穿上,战鼓震天响,渭河水奔流,壮我魏魂。”
两人你一嗓子我一嗓子,吼得震天响,不知不觉,两坛子酒又见了底。
魏理抱着空酒坛,略带醉意地叹道:“好酒是好酒,可惜,总有喝完的时候。”
薛信大着舌头笑问:“公子,嗝,叹什么气啊?”
魏理抽出腰间的佩剑,,他眼神复杂地摇头:“我是在叹我那些叔伯祖父身为魏国人,不思强国,反倒成了国家的蛀虫。这把剑,本该饮敌人的血,如今,却要沾上族人的血了可悲,可叹!”
薛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魏理大笑:“公子,怎么学起娘们儿伤春悲秋了,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魏理霍然起身,想显得豪迈,结果酒劲上头一个趔趄,赶紧扶住桌案才没摔倒。
“薛信,可愿随本公子一同,诛杀国贼!正我魏国新法。”
“公子既己决定,薛信誓死相随!”
砰。
魏理猛地将空酒坛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帐外的卫兵听到巨响,以为里面打起来了,慌忙冲进来查看。
只见魏郝拔剑指着薛信,士兵们顿时紧张起来,按住了刀柄。
薛信毫不在意,醉眼一瞪,冲士兵们吼道:“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捣什么乱。”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魏理也喝道:“没听到将军的话吗?出去。”
见两位主帅意见一致,而且看着也不像真要动手的样子,士兵们这才松了口气,赶紧退了出去。
帐内重新安静下来,魏理举起长剑,眼神锐利:“诛除国贼。”
薛信也拔出佩剑,两柄剑在空中重重交击,发出清越的鸣响:“以正国法。”
两人一脸肃杀,气势凛然。
突然,薛信身体猛地一晃:“眼花了……”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这魏酒后劲真大!公子,我怎么看到三个你了?”
魏理也是满脸通红,整个人摇摇晃晃,强撑着笑道:“我魏酒后劲却足,就像我魏国,连吃三场败仗,可底子还在!后劲大着呢!”
薛信使劲眨着眼:“公子说得对,这后劲,太猛了,我现在看您……都有五个了。”
话没说完,他脚下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魏理刚想嘲笑他,自己眼前也是一阵天旋地转,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你,你也不止三个。”
帐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和浓郁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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