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眼下多变之秋,魏璟大婚的第三天,让王元调集一批羽林骑,暗中护卫他去魏国旧都安邑巡视变法。
安邑是夏朝和魏国的旧都,位于后世山西夏县,是魏国仅次大梁城的第二大城池。
马车距离安邑城的郊外。
如今己是6月,城外本该是阡陌纵横的郊野。
眼前景象让魏璟眉头紧锁,本该是绿油油的庄稼地,如今大片大片地被推平,田埂被毁,残留着车辙和践踏的痕迹。
远处,隐隐可见正在修建的高墙地基,圈占了大片良田。
更触目惊心的是,田埂边、树荫下,聚集着不少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农夫,携家带口,茫然地望着被毁的家园。
“停车。”魏璟沉声道。
他走下马车,一股热浪夹杂着尘土扑面而来。
几个衣衫褴褛的农夫正蹲在路边唉声叹气。
魏璟走上前,尽量放平语气问道:“老哥,这好好的庄稼地,怎么都毁了?看这架势,是要修什么?”
一个满脸愁苦的老农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看衣着还算体面的魏璟,叹道:“唉,贵人有所不知。说是要修什么上林苑,给大梁城的贵人们游玩打猎用。
前些日子,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差拿着地契文书,硬说我们的地早就被征用了,不由分说就毁田圈地,赶我们走。我们世代耕种于此,哪有什么地契文书?只有祖宗传下来的井田份地啊!”
魏璟心中咯噔一下,新法第一条就是废除井田,承认土地私有,允许买卖,但前提是尊重现有耕作者的权利。
这强征土地,顶风作案,他强压怒火追问:“朝廷不是派了特使和学子来宣讲新法吗?土地私有,买卖需自愿,官府征地也需补偿安置。他们没来宣讲?”
老农旁边一个稍微年轻点的汉子愤愤地插嘴:“来了,怎么没来,一个姓李的特使,带着几个读书人模样的后生,就在村口槐树下宣读大王的法令。还没念完,就被安邑令派来的兵给抓走了,说他们妖言惑众,伪造王命。”
“安邑令?谁?”魏璟的声音己经带上寒意。
“就是魏锋大人!”老农无奈道,“我们不服,去官府理论,讨要说法和补偿。谁知……唉,被衙役棍棒打了出来,还抓走了领头的几人,听说在牢里被打得不轻。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魏璟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月前大梁集市上两百颗人头落地,血还没干透。
这魏锋,竟然还敢如此嚣张跋扈,视新法如无物,视民命如草芥。
他回头看向公孙羽,声音冰冷:“魏锋?本王记得上一任安邑令是乐家人,这魏锋是什么来路?”
公孙羽躬身低语:“回禀王上,魏锋乃宗室子弟,是魏山老太爷的嫡孙。此前一首在封地,新法推行后,托了关系,将他运作到这安邑的肥缺上。”
“魏山的孙子?宗室?”魏璟眼中寒光一闪,喃喃道,“好一个魏家,真当本王手中的刀钝了不成?走,去安邑令府,本王倒要看看,这位安邑令的府邸,是不是修在百姓的尸骨之上。”
魏璟一行来到安邑府邸。
府邸果然气派非凡,高墙深院,朱漆大门紧闭。
门口围着几十个神情激愤的百姓,正对着大门呼喊。
“还我土地。”
“释放无辜”
“魏锋出来。”
“公孙羽,去问问。”魏璟吩咐。
片刻,公孙羽回报:“王上,这些都是被强征了土地的农夫。他们要求放人、赔偿、停止毁田。但府门紧闭,无人应答。”
“好,很好。”魏璟怒极反笑,“王元,去,给本王把门叫开。”
“诺。”王元瓮声应道,大步上前,抡起醋钵大的拳头,砸在厚重的朱漆大门上。
“咚,咚,咚。”沉闷的巨响如同擂鼓,震得门框簌簌落灰,也惊动了府内。
“哪个不知死活的刁民,敢来郡守府撒野?”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三十多岁,身着官袍的男子在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脸色微红,衣襟上还沾着些酒渍,眼神倨傲地扫视着门外的“刁民”,最后落在明显是领头者的魏璟身上。
“就是你让人砸门?好大的狗胆,来人,给本官拿下。”魏锋颐指气使地喝道。
“放肆。”公孙羽和王元正要动手,却被魏璟一个眼神制止。
三人被衙役推搡着进去。
一进府内,魏璟目光如电,迅速扫视。
只见庭院角落堆着不少名贵木材和石料,显然是为修建那劳什子“上林苑”准备的。
更刺眼的是,后院隐隐传来丝竹嬉笑之声。
近距离看魏锋,更是满身酒气,举止轻浮。
魏璟强压杀意,冷声道:“魏大人,府外百姓群情激愤,都因你强征土地,毁人家园,抓捕无辜。朝廷新法有令,土地买卖需自愿,官府征用需补偿安置。你身为安邑令,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魏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呵,新法?在本官的地盘上,本官的话就是法,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官?告诉你,本官姓魏,是魏氏宗亲,魏山老太爷是本官的祖父,就算是当今王上见了本官祖父,也得客客气气。你?哼,识相的快滚,否则打断你的腿丢进大牢。”
这番狂妄至极的言语彻底点燃了魏璟的怒火。
“哦?连本王见了你祖父也要客气?那本王现在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堂兄’?”
“王……王上?!”魏锋嚣张的表情瞬间凝固,酒意吓醒了大半。
“大胆,王上在此,还不跪下。”公孙羽厉声大喝,同时亮出禁卫统领令牌,“听令,护驾。”
门外的便装禁卫瞬间涌入,刀剑出鞘,寒光闪闪,将衙役们团团围住。
府内府外的人,无论是衙役还是百姓,全都惊呆了,随即呼啦啦跪倒一片。
魏璟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在地、面无人色的魏锋:“权大有靠山,就可以肆意妄为,鱼肉百姓?好,很好,本王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王法如炉。”
“传本王旨意:第一,安邑所有官员,即刻开仓放粮,赈济因失地而流离的百姓。第二,停止强征土地,毁坏农田者,按律严惩。第三,释放所有因反对强征而被捕的百姓和朝廷特使、学子,如有延误懈怠者,同罪论处。”
最后,他的目光钉在瑟瑟发抖的魏锋身上,“至于你,魏锋,身为安邑令,公然违抗新法,强征土地,欺压百姓,罪不容诛,王元。”
“末将在。”
“将此獠,就地正法,斩!”
“诺。”王元应声如雷,手中利刃寒光一闪。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宗亲,我是魏……”魏锋亡魂皆冒的尖叫戛然而止。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双目圆睁,犹带着惊骇与不甘。
鲜血染红了安邑令府门前的石板地。
看着那颗人头,所有跪着的官员无不浑身战栗,如坠冰窟。
府门外,目睹了一切的百姓们,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王上万岁,魏国万年。”
“王上圣明,新法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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