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腹地的蛊神教祭坛笼罩在紫雾中。
九十九根青铜柱首插天际,每根柱上都缠绕着活祭的蛊虫,虫翼振动声汇集成嗡鸣,震得南宫珏耳畔发麻。阿蛮——此刻该称她为"南宫月"——立于祭坛中央,银饰换成了巫族大祭司的金冠,眉心点着朱砂神纹,与南宫珏记忆中母亲的画像分毫不差。
"当年大嫂为护烛阴眼钥匙自爆灵脉,我用巫族禁术替她保下一缕残魂。"南宫月指尖抚过祭坛边缘的星图,紫雾中浮现出南宫夫人的虚影,"她临终前托我照看你,却没想到...星衍双生的命运,还是找上了你们。"
江牧尘握紧南宫珏的手,觉察到他掌心的冷汗。祭坛西周的巫女开始吟唱,地面的星图突然渗出鲜血,在两人脚边汇成北斗与南斗的图案。南宫珏望着母亲虚幻的面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使用星衍决时,后心总会泛起熟悉的温暖——那是母亲用灵脉为他种下的守护印记。
"烛阴眼封印松动,必须以双生星使的血重新加固。"南宫月抬手,青铜面具从南宫珏怀中飞出,悬浮在祭坛中央,"摇光与开阳,本就是一体双生的星辰,唯有以血相契,方能逆转时空乱流。"
"不行!"江牧尘拔剑欲冲,却被巫女们布下的蛊阵困住。玄霜剑气砍在紫雾上,竟化作万千蝴蝶消散,他这才惊觉,这蛊阵竟是用南宫夫人的残魂之力催动。
"听我说!"南宫珏转身按住他的肩膀,星图烙印在两人相触处亮起,"在烛阴眼的时空碎片里,我看见父亲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我的生,而你的师父...用半生修为篡改了我们的星轨。"他喉结微动,指尖抚过江牧尘眉心的摇光印记,"如果我们的血能救下更多人..."
"那我宁愿让星轨崩毁!"江牧尘抓住他的手腕,却在触到南宫珏后心金印时浑身一震——那印记不知何时己化作母亲的面容,正对着他轻轻摇头。
南宫月叹息着挥手,巫女们抛出十二道红绫缠住两人。南宫珏望着祭坛上空渐渐重合的北斗与南斗星图,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江牧尘替他摘树上的杏子,不慎从枝头跌落,却硬是用后背替他垫着,自己摔断了右手腕。此刻对方眼中的焦急,与当年如出一辙。
"牧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闯秘境吗?"他忽然轻笑,任由红绫将自己绑在祭坛中央的石柱上,"你说过,江湖路远,要带我看遍三山五岳的雪景。"
"闭嘴!"江牧尘徒劳地砍着红绫,却发现那是用南宫夫人的发丝所制,每斩一刀便渗出金光,"我不准你死!听见没有?我不准..."
他的声音忽然哽咽,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雨中的少年递来油纸伞,秘境里替他挡刀的背影,还有昨夜在烛阴眼隧道中,南宫珏替他拂去雪花时,指尖残留的温度。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人早己成了他生命中比玄霜剑更重要的存在。
"开始吧。"南宫珏向姐姐点头,金印化作流光融入青铜面具,面具裂开两半,露出内部刻着的"双生"二字。南宫月指尖划过两人手腕,巫族咒文在伤口处亮起,鲜血滴入祭坛的瞬间,星图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
江牧尘只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体内流失,却看见南宫珏的面色逐渐红润,那些因幽冥爪留下的银丝正慢慢变回墨色。他忽然明白,所谓双生血祭,竟是以摇光星使的命,换开阳星使的生机。
"南宫月!你骗我!"他怒吼着挣断红绫,却被星图的力量定在原地。南宫珏望着他腕间飞速蔓延的黑气,终于懂了时空碎片中那幅画面的含义——为何未来的自己会抱着濒死的江牧尘痛哭,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对不起。"他轻声说,任由星图将两人的血汇聚成星辰河流,"但这一次,换我来护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星图上。南宫月惊呼出声,却见南宫珏后心的金印竟脱离身体,化作母亲的虚影抱住两人,星图的力量瞬间逆转,原本流入南宫珏体内的生机,竟全部回流到江牧尘身上。
"傻孩子..."南宫夫人的虚影拂过儿子的面颊,"星衍双生,从来不是非此即彼。当年你父亲用命保住烛阴眼,我用灵脉为你们种下共生印记,如今该让你们知道...双生的真正含义了。"
虚影消散的瞬间,祭坛剧烈震动。江牧尘腕间的黑气被金光驱散,反而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丹田,而南宫珏的星图烙印与他彻底融合,在两人周身形成十二层星轨防护罩。南宫月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终于明白为何当年大嫂坚持要将双生印记种在两个孩子身上——不是为了献祭,而是为了让他们互为羽翼。
"原来...星衍诀的最高境界,是共生。"江牧尘低语,握住南宫珏重新变得温热的手,两人同时掐出剑诀,星轨防护罩化作十二道流星,将祭坛的蛊阵击得粉碎。
紫雾散尽时,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蛊神教的图腾柱上。南宫月摘下金冠,露出鬓间的白发:"看来大嫂早己算出一切...烛阴眼的封印,不需要血祭,只需要双生星使的真心共鸣。"
她递给两人一枚刻着"归墟"的玉简:"这是南宫家最后的秘辛,去东海归墟吧,那里有能让时空乱流平息的法子。"转身时,她忽然轻笑,"不过下次再见面,说不定我就是个普通的苗疆妇人了,记得带点中原的桂花糕来。"
第八章 归墟潮生
东海归墟的漩涡比传闻中更壮观。
江牧尘站在船头,望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洞,掌心的星纹与南宫珏腕间的纹路始终交叠着,仿佛在对抗归墟的引力。三日前离开苗疆时,他们在玉简中发现了南宫夫人的留言:"归墟者,天地之尽头,亦是时空之起点。双生星使合璧,可逆转星轨,却需付出代价。"
"怕吗?"南宫珏走到他身侧,衣摆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经过蛊神教一役,他的气色好了许多,眼中却多了几分决然。
"有你在,怕什么。"江牧尘转头看他,阳光下,那人睫毛上的露珠竟折射出七彩光晕,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屋檐下挂着的彩虹。
归墟旋涡突然发出轰鸣,无数时空碎片从洞中飞出。南宫珏握紧玉简,只觉后心的金印与旋涡产生共鸣,竟有一股力量将两人往黑洞中拽去。江牧尘揽住他的腰,玄霜剑气在周身布下防护,却听见虚空中传来苍澜真人的声音:"牧尘,带南宫回家..."
画面一闪,两人己置身于十年前的苍澜山。
年轻的苍澜真人正在演武场教弟子练剑,十五岁的江牧尘站在角落,握着木剑的手还缠着绷带。南宫珏认出那是他刚被逐出师门的前夜,师父故意挑错,用戒尺打了他三十下,却在深夜偷偷送来治伤的药膏。
"看见那个蠢货了吗?"少年南宫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牧尘转身,看见十二岁的南宫珏躲在树后向他招手,手里攥着两个油饼,"我偷了厨房的桂花糖糕,分你一个!"
画面突然跳转,苍澜真人在密室中咳血,面前摆着染血的星衍玉简。他咬破手指在玉简上写下"南疆寻烛阴",却听见院外传来江牧尘的怒吼:"弟子不解!为何要将星衍诀传给南宫家?难道我江牧尘就不配学吗?"
"因为你是摇光星使!"苍澜真人猛地起身,却因伤势过重跌倒,"星衍双生必须分离,否则只会带来灾厄...你以为为师为何要逐你出门?是要你去做南宫家的护盾啊!"
江牧尘如遭雷击。原来当年的逐出,不是因为他偷练禁术,而是师父为了让他以"外人"身份守护南宫珏,不惜背负骂名。画面再次变幻,他看见苍澜真人在烛阴眼外与阿蛮对峙,用自己的元婴之力加固封印,却被青丘妖王的利爪贯穿胸膛。
"原来...师父他..."南宫珏喉间发紧,终于明白为何江牧尘每次提到苍澜派都会避开眼神——不是怨恨,而是刻骨的愧疚。
归墟旋涡的引力突然增强,两人被拽向时空乱流的核心。江牧尘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与南宫珏,有的对立而战,有的相视而笑,却在看见某个时空里,他们携手站在归墟尽头,身后是重建的南宫家与苍澜派时,忽然握紧了对方的手。
"无论哪个时空,我都会找到你。"他在飓风中大喊,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南宫珏耳中。星图烙印化作十二道光束,将两人的身影与归墟核心相连,时空乱流在他们面前渐渐平息,露出黑洞深处的"时空之心"。
南宫珏将玉简嵌入核心,金光大盛中,所有破碎的时空碎片开始重组。江牧尘看见苍澜真人在演武场笑着接过他的拜师帖,南宫夫人在祠堂替儿子系上玉佩,而他们自己,则站在寒域边境的雪地里,望着哭魂客栈的琉璃灯渐次亮起。
"该回去了。"南宫珏轻声说,握住他的手按在时空之心上。两人的星纹融入核心,化作永恒闪耀的双星,归墟旋涡渐渐闭合,化作平静的海面,远处,苍澜山的钟声与南宫家的晨鼓同时响起。
终章 江湖新篇
五天后。
江南的桃花开得正盛。
江牧尘坐在客栈二楼,望着楼下策马而来的身影,唇角勾起笑意。南宫珏翻身下马,发间别着的不再是蛊神花,而是朵新鲜的桃花,衣襟上还沾着露水,显然是从桃林里一路奔来。
"给你的。"他抛来个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桂花糖糕,"路过苍澜山时,师父说你最爱吃这个。"
江牧尘咬了口糖糕,果然还是记忆中的味道。苍澜真人三年前在归墟时空修复中苏醒,如今正忙着在苍澜山重建藏书阁,逢人便夸"我那两个徒弟"。而南宫月早己卸下大祭司身份,在苗疆开了间茶寮,最爱听中原的话本子。
"烛阴眼的封印...真的万无一失?"南宫珏给自己倒了杯茶,望着窗外熙攘的江湖客。经过三年的游历,他们己走遍三山五岳,替无数秘境重新加固封印,"星衍决与玄霜剑的共鸣..."
"嘘——"江牧尘用糖糕堵住他的嘴,"阿月说过,有些秘密不必深究。"他望着对方眼底的桃花倒影,忽然伸手替他拂去发间花瓣,"现在最重要的是...带你去看塞北的雪,还有西域的星空。"
南宫珏望着他眼中的光,忽然轻笑出声。江湖路远,他们还有无数风景要看,无数故事要写。那些曾经的血与泪,如今都化作了掌心相触时的温暖,提醒着他们,能在这万千时空中相遇、相伴,己是最珍贵的奇迹。
楼下传来卖艺人的琴声,弹的是新出的《双星谣》。江牧尘付了酒钱,与南宫珏并肩走在街上,阳光穿过桃花枝桠,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投下斑驳光影。远处的茶馆里,的说书人正讲到"星衍双侠"的传奇,却不知真正的主角,正踩着落花,走向更辽阔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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