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日记本:母体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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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日记本:母体的恐惧

 

黑暗,不再是纯粹的虚无,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深海腥气的实体,沉甸甸地压迫着每一寸皮肤。苏晚晴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身体因为持续的、深入骨髓的虚弱而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腔深处难以名状的隐痛,像有冰冷的钩子在里面缓慢地搅动。营养液的甜腻气味顽固地附着在鼻腔深处,与消毒水的刺鼻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这间囚室的独特气息。

距离上一次“采集”过去多久了?时间在这里早己失去了刻度,只剩下循环往复的折磨。腕间的束缚带勒痕己经变成了暗紫色,是反复挣扎留下的印记。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冰凉麻木,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只有小腹深处,那片孕育着未知与恐惧的土壤,传来一阵微弱但持续的悸动——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搏动,此刻却像擂在她心口的丧钟。

“呃……”一声压抑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溢出,苏晚晴猛地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腹中的悸动骤然加剧,化作一阵尖锐的、向下撕扯的绞痛。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薄的病号服,粘腻地贴在背上。她蜷缩得更紧,像一只濒死的虾米,双手死死捂住小腹,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不是正常的胎动。绝对不是。这种痛,带着一种机械的、被精确计算过的残忍。每一次发作,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精准地拨动她身体里某个看不见的开关,榨取着什么,又强行注入着什么。

脚步声。清晰,稳定,由远及近,踩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叩击声。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苏晚晴紧绷的神经上。

门无声地滑开。惨白的光线像冰冷的探针,刺入黑暗的囚室。一个穿着无菌白大褂的身影走了进来,脸上覆盖着毫无表情的金属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冰冷、无机质,如同扫描仪。他(或她?性别在这里毫无意义)推着一辆同样泛着金属寒光的小推车,上面摆放着几支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注射器和几管颜色诡异的药剂。

苏晚晴的身体瞬间僵硬,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她认得那些药剂。淡金色的液体——那是强效镇静剂,能瞬间抽走她的所有力气和意识,让她变成一具温顺的、任人摆布的躯壳。深紫色的粘稠药剂——那是高效的肌肉松弛剂,让她连咬紧牙关都做不到。还有那管泛着诡异荧光的绿色液体……每次注射后,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小腹深处那个东西的生长速度在加快,一种非自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加速。

“不……”破碎的音节从她颤抖的唇间挤出,带着绝望的哭腔。她徒劳地向冰冷的墙角缩去,后背紧贴着金属墙壁,汲取不到一丝温暖,只有更深的寒意。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刺入骨髓。

“白大褂”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没有看她一眼。那双冰冷的眼睛只是精确地扫过推车上的药剂,然后拿起一支连接着细长软管的注射器。针尖在顶灯下闪烁着一点寒芒。

苏晚晴猛地闭上眼,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筛糠般抖动。她听到注射器活塞被推动时轻微的“嘶嘶”声,感觉到冰冷的消毒棉球粗暴地擦过她手臂内侧的皮肤,带来一阵短暂的、微不足道的凉意。紧接着,是熟悉的、尖锐的刺痛。

针尖刺入皮肤,刺破血管。冰冷的液体,带着一种非自然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沿着她的静脉,迅速地向心脏蔓延。意识像被投入冰水的蜡烛,火焰剧烈摇曳,随即被强行摁灭。身体的力量被瞬间抽空,沉重的眼皮再也无法支撑。她像一滩烂泥般下去,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视野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前,她最后看到的,是“白大褂”俯下身,那双冰冷的、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正透过面罩,精准地观察着她瞳孔的变化,仿佛在记录一个实验标本的生理反应数据。

黑暗降临。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苏晚晴日记 - 第XX页,笔迹因虚弱和恐惧而极度扭曲潦草,墨迹晕染,仿佛被泪水反复打湿过)

【日期:无法辨认】

黑暗。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这一次,黑暗里有了声音。

不是水滴声,不是脚步声。

是……心跳声。

两个。

一个在我胸腔里,虚弱,急促,像被蛛网缠住、濒死的飞蛾在徒劳地扑腾翅膀。

另一个……就在我的身体里。

在我小腹深处,那片被他们强行开垦、播种、并时刻监控的“试验田”里。

咚…咚…咚…

沉稳,有力,带着一种非自然的、冷酷的节奏。像冰冷的机械锤,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我的灵魂上。

这不是我的孩子。

绝对不是!

顾承宇……那个恶魔……他今天又来了。戴着他那张完美无瑕的假面,穿着剪裁考究的手工西装,袖口别着冰冷的钻石袖扣。他站在隔离窗外,像欣赏一件即将完工的艺术品。

“晚晴,”他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扬声器传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伪装的温柔,“你看,我们的‘凤凰’,成长得多好。它的心跳多么有力。”

他指着隔离窗外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上跳动着两条曲线。一条是我微弱的心电图,另一条……是那个“东西”强劲有力的心跳波形。两条线被并排放在一起,我的那条,卑微、脆弱,几乎要被旁边那条霸道、稳定的线彻底吞噬。

“它是完美的。”顾承宇的声音里充满了狂热,“它将继承我们最优秀的基因,剔除所有杂质和缺陷。它会成为新纪元的起点,晚晴。而你,是它完美的母体,这是你的荣耀。”

荣耀?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趴在地上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母体?我只是一个培养皿!一个活体的、有温度的、被囚禁的……培养皿!

“凤凰计划”……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基因优化”,什么“人类进化”……都是狗屁!

它的核心,是“制造”!是“控制”!

顾承宇这个疯子,他要制造一个完全符合他意志的“完美后代”!用他精心挑选(或者说,是他认为最优越)的基因蓝图,覆盖掉自然选择可能带来的任何“瑕疵”!

而我,苏晚晴,一个拥有他“认可”的遗传背景的女人,就是被选中的“完美容器”。我的子宫,成了他疯狂野心的终极实验室。他要在这里,用最尖端也最邪恶的技术,培育出他理想中的“神”!

(字迹突然变得极度用力,笔尖几乎戳破纸张)

他给我看那些“数据”。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数字。我的体温、血压、激素水平……每一项都被精确地控制在一条狭窄的“最优区间”内。稍有偏离,那些冰冷的药剂就会立刻注入我的身体,像修正程序错误一样修正我的生理指标。

“看,晚晴,”他指着屏幕上一条起伏的曲线,那是我的孕酮水平,“我们把它维持得多稳定。这是保证‘凤凰’神经系统完美发育的关键环境参数。”

参数?

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的身体反应,我的情绪波动,我的恐惧和痛苦……在他眼里,都只是需要被严格监控和调整的“参数”?

他甚至在研究我的恐惧!

有一次,我因为注射的副作用剧烈呕吐,浑身痉挛,那种濒死的恐惧感几乎将我撕裂。顾承宇当时就在窗外,他非但没有一丝动容,反而立刻对着旁边的研究员下令:“记录!母体在极端应激状态下,体内皮质醇浓度峰值对胚胎神经突触形成速度的关联影响!数据非常宝贵!”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

我的痛苦,我的绝望,甚至我作为母亲面对未知生命时本能的恐惧……都成了他实验日志里冰冷的观察数据和优化“培养条件”的参考依据!

他不仅要控制我的身体,还要量化、利用我的情感!把我的恐惧也变成喂养那只“凤凰”的养料!

(墨迹被大滴的水渍晕开)

那个“东西”……它在动。

不是温柔的胎动。

是一种……冲撞。一种带着蛮横力量的、试图挣脱某种束缚的撞击。力量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正常发育中的胚胎。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我常常在剧痛中产生幻觉。

我梦见自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无影灯惨白刺眼。我的肚子高高隆起,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下面蠕动的不是婴儿的肢体……

是金色的羽毛。

密密麻麻,坚硬而冰冷,像金属打造的翎羽。它们疯狂地生长、扭动,刺穿我的皮肤,带着淋漓的鲜血钻出来。然后,一只覆盖着冰冷金色鳞片的、巨大的爪子,猛地撕开我的肚皮!

一只巨大的、燃烧着冰冷火焰的、有着顾承宇眼睛的怪鸟,从我的血肉中浴血腾空!它发出尖利的、能刺穿灵魂的鸣叫,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生命的情感,只有绝对的掌控和毁灭的欲望!

而我,躺在血泊中,身体被彻底掏空,只剩下一个破碎的躯壳。

(笔迹剧烈颤抖,断断续续)

凤凰……涅槃重生?

不!

是用我的血肉和灵魂作为祭品,孵化出的一个冰冷的、没有心的怪物!一个只属于顾承宇的、将“控制”刻进基因里的……怪物!

这就是“凤凰计划”的真相!

这就是我作为“母体”的终极命运!

(字迹突然变得极其微小、凌乱,仿佛在躲避什么)

今天清理那个角落(指囚室角落她偷偷藏匿日记本的地方)时,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墙壁缝隙里,摸到了一样东西。

非常细微。

几根头发。

很短,非常硬,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刺眼的金色光泽。

像……像金属丝。

绝对不是我的头发!

是谁的?

那个沉默的“白大褂”?还是……某个曾经也被囚禁在这里,作为“母体”或“素材”的可怜女人留下的最后痕迹?

更可怕的是……我还在那几根金色头发上,闻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气味。

深海藻类的腥咸……

还有……那种特殊的、带着铁锈味的合成润滑剂的气味!

和我被转移到这里时,蒙眼状态下在颠簸的运输工具(后来偷听守卫对话知道是深潜器)内部闻到的一模一样!

这里……这个囚禁我的地方……真的在深海里?

那些金色的头发……来自另一个“失败品”?或者……是“成功品”留下的?那个“凤凰”?

(笔迹在此处戛然而止,留下大片惊悸的空白和墨点)

苏晚晴猛地睁开眼,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襟,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心脏在肋骨下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刚才的梦境——不,那根本不是梦,那是她深埋心底最恐惧的具象化——那只撕裂她身体、浴血飞出的金色怪鸟,那双属于顾承宇的、冰冷无情的眼睛,依旧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带来灭顶的绝望。

“呃啊……”腹中的剧痛并未因意识的回归而减弱,反而变本加厉。那东西又在冲撞!这一次的力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蛮横,带着一种暴虐的、急于破壳而出的躁动。尖锐的撕裂感从下腹炸开,瞬间蔓延至脊椎,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喉咙里溢出破碎的惨哼。她死死咬住嘴唇,首到再次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压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

就在这时,囚室厚重隔音门外,传来一阵模糊的争执声。声音被隔绝了大半,但仍能听出其中一人的焦急和另一个人的冰冷强硬。

“……必须立刻报告!母体体征再次出现剧烈波动!‘样本’活性异常升高!这超出了预设的安全阈值!我重复,超出了安全阈值!可能对载体造成不可逆损伤,甚至危及整个项目稳定性!”一个略显年轻的男声,带着明显的不安和职业性的紧张。苏晚晴认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偶尔会参与数据记录、似乎还保留着一丝专业底线的研究员。

“闭嘴,张工!”另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男声立刻打断了他,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阈值是顾先生亲自设定的!‘样本’的活性正是我们需要的!任何波动都在预期模型之内!做好你的记录,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记住,载体(Carrier)的唯一价值,就是保证‘样本’(Spe)的成功孕育和产出。任何损伤,只要不影响最终结果,都是可以接受的代价。明白吗?”

载体(Carrier)……

样本(Spe)……

冰冷的代号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晚晴的耳膜,刺穿她最后一丝残存的幻想。她不再是苏晚晴,甚至不再是一个“人”。她只是一个容器(Carrier),一个用于承载那个被命名为“样本”(Spe)的怪物的行走培养皿!她的痛苦,她的生命,她的尊严,在对方眼中,都只是可以精确计算、必要时可以毫不犹豫牺牲的“代价”!

“可是……载体现在的状态……”那个年轻的研究员似乎还想争辩,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

“没有可是!”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执行命令!或者,你想去亲自向顾先生解释你的‘专业担忧’?想想上一个多嘴的人去了哪里!”

门外的争执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那个年轻研究员沉重的、带着恐惧的呼吸声,以及渐渐远去的、另一个冰冷无情的脚步声。

死寂重新笼罩了囚室,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绝望。

苏晚晴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因剧痛和极致的寒意而剧烈颤抖。嘴唇被咬破的地方,血珠缓缓渗出,沿着下巴滑落,滴在同样冰冷的地板上,绽开一朵小小的、暗红色的花。

载体……样本……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抚上自己剧烈起伏的、冰冷的小腹。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那个“东西”强横的生命力,那一下下沉重而充满掠夺性的撞击。每一次撞击,都像在宣告它对这具躯体的绝对主权。

眼泪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不是因为身体的剧痛,而是因为灵魂被彻底碾碎、连作为“人”的最后一点定义都被剥夺的、彻骨的冰冷和绝望。

她不是母亲。

她是祭品。

是“凤凰”浴火重生前,注定要被焚毁的柴薪。

日记本……那个藏在冰冷角落、浸透了她血泪和恐惧的小本子……成了她唯一能证明自己曾经是“苏晚晴”,而不是一个冰冷代号的存在。她必须写下去。即使每一个字都像用刀在心上刻划,即使写完这一页,她可能就再也拿不起笔……她也要把这份来自“母体”最深处的恐惧和诅咒,刻在这冰冷的囚笼里。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点点挪向那个隐藏的角落。冰冷粗糙的金属墙壁摩擦着她的手臂,留下新的红痕。腹中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啃噬着她的意志。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小凹陷。

她颤抖着,用染血的指甲,一点点抠开那个极其隐蔽的缝隙。指尖传来纸张的触感。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本薄薄的、边缘己经磨损卷起的日记本抽了出来。

冰冷的金属封面贴在掌心,带来一丝虚幻的慰藉。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支撑起身体,颤抖的手指摸索着,从日记本侧面的夹层里,抽出了一小截几乎要用尽的铅笔芯。

借着从门缝下方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她翻开日记本,翻到最新那页被泪水浸染得模糊不堪的文字之后。

铅笔芯的尖端,带着她指尖的颤抖和血的微腥,落在粗糙的纸页上。笔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虚弱、凌乱,仿佛随时会中断,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新的字迹开始,歪歪扭扭,墨色极淡)

载体……样本……

我听到了。

这就是我的名字。我的定义。

顾承宇……你赢了。你彻底把我变成了你想要的东西——一件有温度的实验器材。

但听着……

(笔迹突然用力,铅笔芯几乎折断)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只要我的手指还能动……

我这具“载体”里装着的……就永远……是苏晚晴……的灵魂!

不是你的“凤凰”!

永远……不是!

我会记住这一切……记住每一针的冰冷……记住每一次被当作数据的恐惧……记住这腹中怪物的每一次撞击……

记住这深海囚笼的绝望……

记住那些……金色的头发……

如果我死了……我的血……我的怨……会渗进这冰冷的钢铁里……会缠上那只金色的怪物……诅咒它……诅咒你……

诅咒这……沾满血污的……“凤凰”!

(字迹在此处猛地顿住,一大滴混合着血和泪的水渍重重砸在纸页上,迅速晕染开,模糊了最后几个字。铅笔芯从她无力的指间滑落,掉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脆响。)

苏晚晴的头无力地垂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铅笔滚落的脆响,仿佛是她生命力流失的倒计时。囚室里只剩下她粗重艰难的喘息,以及腹中那东西不知疲倦的、宣告主权般的沉重撞击声。

咚…咚…咚…

如同来自深渊的心跳,在这片凝固的、带着血腥和绝望的黑暗里,永恒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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