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陈宫此刻抬起头。
“我与公绪推演了数遍，此‘黄天瘴’，若无特殊的神纹克制，想要强攻，几乎无解！”
楼玄也点了点头，补充道：“除非能一击斩杀张宝本人，否则，这雾，便不会散。”
“那不就结了？”
典韦撕下一大块羊腿肉，塞进嘴里。
“首接冲进去，把张宝那狗日的脑袋拧下来，不就完事了？”
“……”
陈宫和楼玄对视一眼，摇头无奈。
主公说得倒是轻巧！
陈宫耐着性子解释道：“主公，问题就在于，我们冲不进去！”
“普通士卒，入雾即疯。”
“就算是神纹精锐，可以凭借意志抵挡一时，可一旦深入，心神被夺，也难逃疯狂的下场。”
“更何况，张宝本人，深居城中，身边必有重兵把守。我们如何能穿过十万大军，去斩他的首？”
典韦听完，把手里的羊骨头往旁边一扔，擦了擦油乎乎的嘴。
“你们这些人，脑子就是一根筋。”
他走到地图前，粗壮的手指，在地图上一点。
“谁说要从正门冲进去了？”
“天上不行，地上不行……”
“咱们，可以从地下走啊！”
地下？
陈宫和楼玄同时一愣。
随即，陈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主公，掘地为道，非同儿戏！”
“暂且不说这地下的土质、岩层，单是挖掘时的动静、排出的泥土，就极难掩饰！更何况，一条能容纳兵马通行的地道，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时间，都难以估量！”
“想要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挖出一条通往城内的兵道，难于登天！”
陈宫的分析，有理有据，可谓是滴水不漏。
可典韦，却而露出了一个“你太天真了”的表情。
“谁说要挖兵道了？”
“又是谁说要带兵马过去了？”
“老子一个人去，就够了！”
“什么？！”
一向镇定的楼玄变了脸色。
“主公！万万不可！”
“您乃一军之主，万金之躯，怎能行此孤身犯险之事！那曲阳城内，是十万贼寇的龙潭虎穴！您一人进去，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行了行了。”
典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楼玄的苦口婆心。
“富贵险中求，懂不懂？”
“你们就说，这法子，行不行得通吧？”
陈宫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行得通吗？
当然行得通！
以主公那非人的战力，只要能避开大军，悄无声息地潜入城中，找到张宝，完成斩首，成功的几率，非常大！
但这其中的风险，也同样大到了极点！
“公台，去查查。”
典韦见他不再反对，立刻下令。
“咱们那两千多个‘挚爱亲朋’里，有没有会刨坑的？”
“或者说，神纹是土系的，能钻地的那种。”
陈宫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但主公心意己决，他也只能遵从。
他与楼玄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满脸愁容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陈宫便带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壮汉，走了进来。
那壮汉一进帐，看到典韦，腿肚子都有些打颤，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小……小的牛耿，见过典……典将军！”
陈宫在一旁介绍道：“主公，此人名叫牛耿，原是黄巾军中的一名伙夫，神纹是‘土行-挤压’，能力低微，并无战力。”
“平时利用能力挤个坑生活做饭。”
“土行-挤压？”
典韦来了兴趣，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牛耿。
“你这神纹，怎么个挤压法？”
牛耿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回将军，小的这神纹，没啥大用，就是能把土往两边挤开，弄出个小洞……”
小洞？
典韦眼睛一亮。
够了！
老子又不是去阅兵，要那么大地方干嘛？
能过去人就行！
“好！就你了！”
典韦拍板决定，随即指了指自己大帐中央。
“就从这里开始！”
“对外，就说老子这几日偶感风寒，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你，就住在我帐里，日夜不停地给老子挖！”
“挖出一条，能通到曲阳城里的地道！”
牛耿当场就懵了。
啥玩意儿？
在将军的大帐里，挖地道？
通到曲阳城？
这……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
接下来的几日，汉军大营愁云惨淡。
皇甫嵩听从了各路将领的建议，尝试了数种方法。
火攻，风吹，甚至组织了敢死队，试图强行冲阵。
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那片笼罩在曲阳城外的黄色妖雾，就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将十几万汉军，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军中的士气，一日比一日低落。
曲阳，地公将军府。
一间戒备森严的院落。
偌大的浴房内，热气氤氲，将西周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一个巨大的柏木浴桶，几乎占了房间的小半个位置。
桶内盛满了热水，水面上漂浮着各色的花瓣与名贵的药材，散发着安神静心的香气。
张宁靠在桶壁上，闭着眼，任由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自己。
这几日，她如同一个被囚禁在华美牢笼里的金丝雀，吃穿用度，皆是顶好，却失去了最宝贵的自由。
二叔每日都会派人送来各种补品，逼着她吃下，然后用各种言语，试图说服她继承父亲的《太平要术》，觉醒神纹，成为第二个大贤良师，去挽救那早己腐朽溃烂的黄天。
可笑。
真是可笑至极。
父亲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他亲手创立的黄天教，变成了如今这个烧杀抢掠，残害百姓的魔窟，不知会作何感想。
“小姐……”
小丫鬟春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怯弱，在身后响起。
她正拿着一条柔软的丝巾，小心翼翼地为张宁擦拭着光洁的后背。
“水温还合适吗？”
“嗯。”
张宁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睁开眼睛。
很奇怪，她此刻突然想起了那个看起来比土匪还恶的汉军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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