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浸透了林间的每一片树叶。
祁振戎扶着树干剧烈喘息,弹片造成的伤口还在渗血,可他却浑然不觉。
九团残部东倒西歪地散落在树林里,伤员的呻吟声、粗重的喘息声,与远处零星的枪声交织在一起,令人揪心。
“铁牛... 铁牛他...” 梁三喜突然跪在地上,手中还紧握着那把带血的大刀,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王铁牛用身体护住伤员的画面,那个总是咧嘴大笑、嗓门震天的汉子,就这么永远地留在了那座燃烧的桥梁之下。
赵蒙生瘫坐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与悲戚。
他颤抖着摸出怀里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还留着出发前写下的 “保家卫国” 西个字。
可如今,一同并肩作战的好兄弟却己阴阳两隔。“是我没保护好大家...” 他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靳开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众人身边。
他的脸颊上那道新添的血痕还未结痂,可此刻心里的痛却远比伤口更甚。“老祁,我们... 我们不能把铁牛留在那儿啊!”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悔恨与不甘。
刘猛倚着树缓缓滑坐在地,这个素来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肩膀剧烈颤抖。
他眼前不断闪过与王铁牛的过往:十几年前在新兵连,两人偷藏地瓜被班长罚站军姿。
战壕里,王铁牛用自己的水壶喂他喝水;就在出征前,王铁牛还拍着他的肩膀说 “打完这仗,咱俩再比掰手腕” 。
“铁牛啊...” 刘猛突然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泪水,混着脸上的硝烟和血污,“你个混球,说好了要一起活着回家的...”
他的声音从指缝间漏出来,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惊飞了树梢的夜鸟。
周围的战士们从未见过刘猛这般模样,这一刻,连空气都凝固在这灼人的悲痛里。
祁振戎沉默良久,眼眶通红,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他缓缓摘下军帽,望向桥梁的方向,那里依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铁牛是英雄,他用命换来了受伤战士的生机...”
祁振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却难掩其中的颤抖,“等战争结束,我们一定把他接回家,让所有人都知道,九团有个顶天立地的王铁牛!”
苏海龙咬着牙,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树皮被蹭掉一大块,鲜血顺着指缝渗出。
“狗日的敌人!”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悲痛,“这笔账,我们一定要讨回来!”
树林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也在为逝去的英雄哀悼。
祁振戎看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却又无比坚毅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悲壮的豪情。
九团虽然遭受重创,但只要兄弟们的信念还在,就没有什么困难能将他们打倒。
“兄弟们!” 祁振戎突然大声喊道,声音在树林里回荡,“铁牛走了,但他的精神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我们活着的人,要带着他的那份希望,继续战斗!为铁牛报仇!为所有牺牲的兄弟报仇!”
刘猛猛地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和血污,端起步枪朝天扣动扳机:“报仇!” 子弹划破暮色,惊起一群寒鸦。
“铁牛,你看着!” 他望着燃烧的桥梁方向嘶吼,“九团的人,绝不会让你白死!”
“报仇!报仇!” 九团战士们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齐声怒吼。
这吼声冲破了暮色,震落了树叶上的血滴,也点燃了每个人心中复仇的火焰。
他们知道,前方的路依然充满艰险,但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而王铁牛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九团的历史中,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战士奋勇前行。
祁振戎环视着伤痕累累的九团战士,高声下令:“原地休整!卫生员优先救治重伤员!”
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战士们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懈,有人瘫坐在地,有人互相搀扶着包扎伤口。
祁振戎招手示意赵蒙生、梁三喜、刘猛和靳开来围拢过来。
暮色中,几人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沉重。
“铁牛的仇,不能不报!” 刘猛率先打破沉默,他攥着枪管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帮狗娘养的,老子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赵蒙生却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可是祁团长,我们己经炸桥毁了通讯,完成了军部交代的任务。”
“现在桥梁那边少说有一个团的敌军,我们伤亡惨重,弹药也所剩不多,贸然出击,万一全军覆没,怎么向军部交代?”
他用力擦拭眼角上的血渍,“铁牛牺牲我也痛心,但作为政委,我们得顾全大局。”
梁三喜握着大刀的手青筋暴起,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老赵,你说的我懂。可铁牛是为了掩护大家才...”
话未说完,他别过脸去,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祁振戎望着远处依旧火光冲天的桥梁,那里敌军的探照灯来回扫视,如同死神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如铁:“我们不仅要报仇,更要把铁牛带着回家!他是九团的兄弟,生要一起冲锋,死也要一起归乡!”
他握紧拳头,“我们就来个回马枪!敌人肯定以为我们元气大伤,正在放松,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出了任何事,我祁振戎一人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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