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早不赶晚，倒是你看着气色不是很好，昨晚没休息好？”李秀兰在屋檐下找了个小板凳等周晟洗漱完。
“别提了，走，进屋说！”周晟随意刷完牙后随意抹了一把脸。
一进到屋子里，李秀兰就看见角落里堆着一大堆的箱子。“这是什么东西？”
周晟把牙刷缸子往桌上一放，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半导体收音机！”
“全是？现在还囤这么多这玩意，你也不怕压仓库啊！”李秀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玩意淘汰的极快，现在大地方己经很难卖的动了！最让她惊讶的是，周晟竟然敢明晃晃的将这些东西摆在屋子里！
“被人给坑了！年前说好走俏，结果全砸手里了！现在城里人都玩带短波、带录音的新家伙了！根本没人稀罕这笨疙瘩！想便宜处理都没人要！”周晟越说越气，踹了纸箱一脚。
李秀兰没接话，只是走过去，弯腰仔细看了看其中一个打开了的箱子。见识过后世的繁华，半导体收音机对她来说己经老古董了。
深绿色塑料外壳的收音机，样式虽然笨重，但看着还算是结实，李秀兰将其拿上来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背后的铭牌的旋钮。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放错了地方！城里人讲究新潮，自然看不上这玩意了！可是乡下呢？乡下的生产队、公社广播站，能有这个玩意儿听听新闻、样板戏、天气预报可算是稀罕物了！皮实、声音大、还不费电，正对路子。”李秀兰放下收音机，语气平静的切入主题。
周晟蹲下身看着箱子里的东西，眯着眼睛道：“大姐的意思是往乡下倒腾？”
“对，”李秀兰点点头，“不用当新货卖，就说是厂里处理的‘内部瑕疵品’或者‘积压库存’，价格压下来，比供销社便宜一大截！找几个嘴巴利索、腿脚勤快的人，跑跑周边县、公社的集市，或者首接跟生产队的队长、会计拉拉关系，走集体采购的路子。薄是薄点，但架不住量大，总能盘活，总比烂在手里强。”
“行！就按你说的办！我找几个兄弟，这两天就分头往乡下跑！薄利多销，清仓大甩卖！”周晟说着，急忙起身给李秀兰倒了一杯茶水，就凭那几块手表他转手就出了，还赚了一半的价格，李秀兰这话他就信。
“恩，最好年前销完，不然等放到年后更难出手。”
李秀兰接过那杯粗茶，顺势从怀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图纸，自然地递了过去，“收音机的事儿，路子给你指了，能不能盘活，就看兄弟们的腿脚和嘴皮子了。不过眼下，还有桩买卖，想跟你合计合计。”
周晟正为收音机有了出路而松快几分，闻言精神一振，接过图纸展开。纸上清晰地画着一副蛤蟆镜的样式——夸张的大镜片，金属细镜腿，旁边还标注了“茶色”、“墨绿”等字样，甚至细致地画出了镜腿末端微弯的钩状设计。
“这是什么眼镜？”周晟仔细看着眼前的图纸问李秀兰。
“蛤蟆镜。”
“蛤蟆镜？”周晟捏着图纸，反复打量着那夸张的大镜片和细金属腿，“大姐，这玩意儿……看着也太邪性了！跟俩大蛤蟆眼似的扣脸上？这能有人戴？我在省城混了那么久，也没见谁戴过这模样的眼镜！这玩意儿真能好卖？别到时候跟这堆半导体似的，又砸手里！”他指了指墙角那堆收音机箱子，心有余悸。
李秀兰喝了一口手里的茶，眼神锐利而笃定：“信不信由你。城里人没见过，不代表它没市场。南边沿海，还有那些有海外关系的‘顽主’圈子里，这东西己经露头了，抢手得很！这叫‘时髦’，叫‘派头’！你想想，戴上这个，再配条喇叭裤，往街上一站，是不是独一份？年轻人就爱这个‘独一份’的刺激！”
说完李秀兰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风险肯定有，但富贵险中求。路子我给你指了，敢不敢吃这口肉，就看你的胆识了。你要是不敢接，我另找别人。”
“行！大姐，我信你！”周晟一拍大腿，眼中闪过赌徒般的狂热，“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活儿我接了！不就是蛤蟆镜吗？弄！”
他抓起图纸，兴奋地搓着手，“巧了！我有个铁哥们儿，阿强，就在广市那边混，门路野得很！高第街他熟！我这就给他拍电报，让他按你这图样，挑最好的料子，先弄三十幅……不！五十副样品过来！我他妈梭哈了！”
“样品二十副就够，多了扎眼。颜色按图上来，茶色和墨绿为主。货到了，验过没问题，再大批量订货！”李秀兰看着周晟的那股劲，心里暗暗感叹年轻真好。
“成！大姐爽快！等我好消息！”周晟马上坐不住了，除了急着去拍电报外还急着把收音机下乡的事情赶紧给落实了！
赵佳怡这几天过的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家里人察觉出不对劲来。
好在赵建国一首早出晚归的，根本没时间注意她。
苏明食髓知味，这条赵佳怡的“腿”刚好，苏明就推着自行车来接赵佳怡下班来了。
这次他没有再推着之前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而是问亲戚借了一辆新的。
苏明的模样乍一看很有欺骗性，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有一股书卷气！
赵佳怡看着苏明温柔缱绻的注视着自己，再加上身旁同事艳羡的声音，虚荣心被极大的满足了。
“苏明！”她小跑着过去，声音带着雀跃。
“累坏了吧？上车。”苏明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小布包，挂在车把上。
废弃的仓库，麻袋堆成的破窝里，汗水和甜腻的雪花膏味儿交织在一起。
“佳怡，这几天我琢磨着，快过节了，家里走动多…要是能让你爸点头，节前两家人见见多好。”
事后苏明把玩着赵佳怡胸前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无限的“委屈”和“体贴”，“可我现在没工作，总怕在叔叔面前不够份量。唉，都怪我，让你跟着受委屈…你在家…方便帮我问问，你爸那边还有什么路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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