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耳边嗡嗡作响，顾柏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医生！立刻叫医生来！"顾柏舟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他小心翼翼地将沈瑾安放回床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沈瑾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微凉的指尖触碰她的额头。"好烫..."顾柏舟的声音压抑着某种情绪，"怎么会突然发热..."
她想反驳，想说自己没事，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恍惚间，她听见房门被猛地推开，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让开！"一个陌生的男声呵斥道。沈瑾安感觉顾柏舟的手臂僵硬了一瞬，却没有移动分毫。
"她怎么样？"顾柏舟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你先让老夫诊脉！"年长的医生不耐烦地说。沈瑾安感觉有人强行拉开了顾柏舟，随后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沈瑾安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能捕捉到模糊的光影。医生沉重的叹息声让她心头一紧。
"大小姐本就体弱，今日又情绪激动，气血上涌..."医生的声音严肃而沉重，"必须好好静养，千万不能再受刺激。"
"会有什么危险？"顾柏舟的声音异常冷静，却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今晚最是关键，要时刻警醒，预防半夜高热惊厥。"医生顿了顿，"我开几副药，让人立刻煎了服下。"
沈瑾安想说自己没那么脆弱，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她感觉自己被轻轻扶起，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流下。有人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的额头和脖颈，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都出去。"顾柏舟的声音不容置疑，"我来守夜。"
"这不合规矩..."一个女仆长反驳。
"我说，出去。"顾柏舟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
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门轻轻合上。沈瑾安感觉一只微凉的手再次贴上她的额头，停留的时间比之前长了许多。
"对不起..."顾柏舟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该惹你生气..."
沈瑾安想嘲笑他突如其来的软弱，却发现自己连勾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终于彻底陷入了昏迷。
沈瑾安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混沌中，西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试图挣扎，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动弹不得。
【别怕。】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却比平时多了一丝温度，像是被阳光晒过的金属。
【谁怕了？】沈瑾安在意识中嘴硬地反驳，【我只是...有点冷。】
系统沉默了几秒。就在沈瑾安以为它又要消失时，那机械音再次响起。：【体温39.2℃，心率112，血压...】
【停！】沈瑾安打断它，【你怎么突然变话痨了？】
又是一阵沉默。沈瑾安在黑暗中蜷缩起来，她确实感到冷，一种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
【睡吧。】系统突然说。
顾柏舟的手机在寂静中突兀地震动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随即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阳台，确认床上的沈瑾安仍在昏睡后，才按下接听键。
“父亲。”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却始终透过玻璃门落在沈瑾安苍白的脸上。
电话那头，顾远山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威严：“听说你把医生和女仆都赶出去了，一个人守着安安？”
顾柏舟的指尖无意识地着窗框：“嗯。”
短暂的沉默后，顾远山忽然叹了口气：“明天你可以不用训练，今夜好好守着她。”他的语气罕见地软了几分，“但若是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叫医生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别逞强。”
顾柏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仿佛电话那头的人能看见他的动作。
顾远山的声音继续传来，这次带了几分试探：“还有……暂时不要在安安面前提婚约的事。”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她年纪还小，提多了反而会不高兴。”
顾柏舟的眸色沉了沉，喉结滚动了一下：“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顾柏舟站在阳台上，夜风拂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他回头望向房间内——沈瑾安依旧安静地躺着，月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仿佛脆弱易碎的琉璃。
顾远山放下手机，书房内雪茄的烟雾缭绕。他盯着桌上那张泛黄的照片，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中女人的笑颜。“白茵……”他低声呢喃，“你的女儿，我一定会护好。”道士的话他信了七分，但剩下的三分，他必须用最稳妥的方式补足。哪怕是一丝风险，他也不敢赌。
顾管家站在门外，微微躬身，双手交叠在身前，神情恭敬而凝重。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他斑白的鬓角上，映出一丝不苟的银灰色。
“少爷。”顾管家低声开口，声音如同砂纸般粗糙却透着沉稳，“今日大小姐遇到了几个训练营的少年，他们正在欺负一个叫林小满的女孩。”
顾柏舟的眼神骤然一冷，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继续。”
“大小姐出面制止了他们，还带走了林小满。”顾管家的目光微微下垂，似乎在斟酌用词，“后来，她让人送了伤药过去。”
顾柏舟的眉头拧得更紧，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些人呢？”
“己经被遣散走了。”顾管家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按照家主的吩咐，他们不会再出现在大小姐的眼前。”
顾柏舟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给林小满送了药？”
顾管家点头：“是，大小姐吩咐女仆长送了最好的伤药过去。”
顾柏舟的眼神微微一动，语气冷淡：“去把药换回来。”
顾管家一愣：“少爷的意思是……？”
顾柏舟转身走向走廊尽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把大小姐送给林小满的药，交换回来。放到我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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