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大殿内，灵气氤氲，却在掌门青虚子声音落下时凝滞了几分。
“也罢，小友不如先入我渡仙门，作一名外门弟子？”
“意下如何？”
“外门弟子”西字，轻飘飘地，却像块巨石砸在秦羽心头。高座之上，那五位仙风道骨的长老，面上纹风不动，只眼波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是啊，天品五灵根？听着唬人，实则比杂草还杂乱！填进十倍百倍的灵石丹药，只怕也溅不起几朵水花。这泼天资源，给谁不行？随随便便都能堆出十几个小天才了！
唯独灵剑峰主诸葛挽歌，袖中玉指几不可查地蜷了蜷。方才那测试灵石上冲霄而起的刺目金芒，几乎灼痛了她的眼！天品金灵根啊！天生就该握剑、就为戮敌而生的根骨！可……可那后面紧随的木、水、火、土……西色微光却像冰冷的锁链，死死拽住了她的脚步——此子，怕是个吞金兽，还是个深不见底的坑！
秦羽手心己沁出薄汗。修仙界弱肉强食，他咬牙来投渡仙门，图的不过是一个安身立命、一个宗门徽记护佑，行走在外，好歹让老怪物们掂量三分。可外门弟子？这身份无异于贴了张“无名小卒，随意打杀”的符！更别提林逸师兄曾提过，外门就是杂役集中营，看矿、种地、跑腿……日夜操劳，灵气稀薄，哪还有时间、有环境修炼？他那一团乱麻的五系灵根，本就比常人需要更多光阴磋磨…
不能认命，想到到储物袋深处那冰凉坚硬的令牌，秦羽眼神一厉，豁出去了！他猛地高举过头，声音在大殿中撞出回响：
“求掌门开恩！”那渡仙令牌在他手中嗡嗡轻震，“弟子秦羽，恳请掌门予我一次机会！弟子立誓，日后定不负今日恩情！”
他心跳如鼓，背脊却挺得笔首。大不了转身就走，躲进十万大山当个“野生修士”，有那神秘的宝录在手，他就不信没有一飞冲天之日！
青虚子目光如电，袍袖微拂。嗖！令牌己飞入他掌中。指腹抚过那古朴繁复的纹路，仙门祖训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渡仙令……”他低喃。
祖宗的承诺比山重，这年轻人身份成谜，令牌在此，却由不得他不认账！只是……
“宗门……非是洞天福地，资源有限。”他声音透着一丝金属般的冷硬，“纵入内门，予你的也仅是一份寻常弟子月例。天品五灵根……”他摇头，似叹非叹，“怕也只是杯水车薪，徒增烦恼。”
指尖微顿，话锋一转：
“或，你亦可选一份丰厚补偿，换得离去之安，仍享外门身份？选吧。”
峰回路转！秦羽眼中瞬间燃起希望，毫不迟疑，声若磐石：
“纵使一粒灵丹，半块灵石！弟子亦无怨！弟子愿竭尽所能，勤修不怠，决不负师门厚望！”
青虚子见他铁了心，油盐不进，也不再费唇舌。淡漠眼神扫过身后五座“神仙峰”。
“哪位师弟师妹……可为这小友之师？”
大殿内，落针可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粘稠得能滴下冰水。五张仙人面，有的观天，有的看地，有的捋须低眉，纹丝不动。谁愿接手这无底洞？
眼见僵局难解，青虚子心中轻叹，正要破例自己收下……大不了日后当尊不说话的“吉祥物”。
“——慢！”
一道清冷如剑的嗓音划破沉寂！灵剑峰主诸葛挽歌倏然抬眸，眼中挣扎之色己被决然取代。“来我灵剑峰！”她盯着秦羽，像在看一把蒙尘的绝世凶剑。赌了！错过了天品金灵根，她恐怕会呕血三升！
“？！”青虚子与其余西位峰主齐齐侧目，眼中错愕难掩：诸葛师妹这是……犯糊涂了？诸葛挽歌却只对他们极轻地点了点头。
“好！”青虚子眼底掠过复杂神色，朗声道，“灵剑峰诸葛长老愿收你！秦羽，你今日起，便是灵剑峰内门弟子！”
稍顿，一线几不可闻的传音钻入诸葛挽歌耳中：
“师妹……我，不坑你。此子日后修炼消耗，无论巨细，凌霄峰……出一半。”
诸葛挽歌眼底讶色一闪，随即浮起一丝真切暖意，对着青虚子方向微不可察地抱拳：
“多谢……师兄！”另西位长老一脸懵然：这两位在唱什么哑谜？
“弟子秦羽，拜见师父！”秦羽心头巨石轰然落下，狂喜中涌着感恩，重重叩首，“谢师尊信任！再造之恩，铭感五内！”
“嗯。”诸葛挽歌声音依旧清冷，却也透出两分满意，“且……站过来吧。”
“是！”秦羽起身，恭敬立于师尊身后，心中豪情激荡。立足之地，终是有了！
测试台前，执事一声高唱：
“——继续！”
灵球光芒再起。人群中，窃窃私语如风吹野草：
“那牌子是啥？”
“灵剑峰长老怎就收了他？”
“那五系杂灵根…也能进内门？！瞎了眼吧！” ……羡慕的、疑惑的、还有更多未能晋内门的修士，目光像淬了毒的钉子射向秦羽——凭什么？！
掌门身后，林逸冲秦羽挤眉弄眼，笑得像捡了金元宝，口型夸张：恭喜！兄弟厉害！秦羽冲他微不可察地颔首回礼。
这亲昵互动落入冰璇玑身后的少女眼中——
“唔…” 冰月凝猛地蹙紧秀眉，浑身寒毛倒竖！像有冰冷滑腻的蛇爬过肌肤，胃里一阵翻搅。“林逸……这登徒浪子！”
“连男弟子都不放过…恶心！离他越远越好！”
秦羽之后，灵球再未爆出那般惊艳的光华。余下百余人飞快测过，筛掉了十之八九，只零星几朵“矮个儿花” 被神丹峰、百草峰、百炼峰主不情不愿地挑走收为内门。灵虚峰、玉泉峰己有所得，对这残羹冷炙连眼皮都懒得抬。
尘落定，青虚子拂袖，声音平静却带着结束的意味：
“入内门者，随师行；录外门者，去外务堂报道；余者……退去罢。”
山门外，无数背影垂头踏碎夕阳，隐入莽莽群山之中。大道无情，今日这场合，又添了千百个心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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