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高台矗立在广场尽头,粗糙的纹理在灰暗的天光下泛着冷光,如同一个巨大的祭坛。台上,几十个矿奴蜷缩着跪成死寂的几排,他们褴褛的衣衫根本遮不住黝黑皮肤上纵横交错的旧鞭痕和新淤青。空气里弥漫着腥臭、血腥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有人死死盯着台板裂缝,身体筛糠般颤抖;有人无声地张着嘴,浑浊的泪水淌过煤灰覆盖的脸颊,砸落在粗糙的木纹里,洇开深色印记。
挺着油亮肚腩的赵主管像一座移动的肉山,华丽的锦缎外袍随着他来回踱步的动作绷紧、摩擦,发出令人窒息的悉索声。他手中的皮鞭不是道具,更像是活物,油亮的鞭身仿佛吸饱了戾气。那张肥腻的脸庞阴沉得能拧出水:
“矿场赏你们饭吃——”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钝刀子刮擦每个人的骨头。
“你们连区区一百灵石都挖不出来?”
“一群只会吃米的废物!”
最后一个字如同引爆的火药桶,他手臂猛地一扬,鞭梢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呜啪!”一声炸响!狠狠地抽在最近一个矿奴背上!那本就薄如纸的粗麻衣瞬间破裂,一道刺目猩红的鞭痕狰狞地翻卷开皮肉,滚烫的鲜血几乎立刻浸透了碎布,滴落在灰扑扑的台板上。
当赵主管像择人而噬的巨兽在那人面前停下脚步时,那矿奴的瞳孔瞬间放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一股难以控制的暖流再也憋不住,瞬间浸湿了他的腿脚,腥臊味混入空气。赵主管的嫌恶几乎化为实质,他鼻翼厌恶地翕动,抬脚狠狠踹在矿奴胸口!
“咔嚓!”
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广场上所有微弱的声音。台上台下霎时死寂,连风声都凝滞了。那矿奴像破麻袋一样飞出几米远,砸落在台边,“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白眼上翻,身体软绵绵地瘫着,胸口可怕地凹陷下去,只剩些进气没有出气了。
赵主管像踩到了什么脏东西,捂着鼻子后退两步,满脸不耐烦地将血淋淋的鞭子随手扔给旁边的守卫:
“拖走!扔乱葬岗去!省得糟蹋粮食!”
两个守卫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是”,如同拖曳死狗般揪住那矿奴的双脚,将他倒拽下高台,在地面上拖出一条断断续续、刺目的血痕,往黑暗森林深处的乱葬岗而去。深林的阴影里,隐约传来野兽饥渴的低嚎。
“老子没那么不通情达理!”赵主管喘匀了气,胖手一挥,脸上竟挤出一丝虚假的宽宏,“老规矩!少一块,十鞭子!”
早己准备好的几十名持鞭守卫幽灵般上前,各自站定在一个“不达标”矿奴身后。他们眼神冷漠如铁石,手臂机械地高高扬起。
“啪——!啪——!啪——!”
鞭打声不再零落,瞬间汇成了爆豆般的疾风骤雨!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着皮肉被反复撕裂的闷响炸成一片!鲜血飞溅,台上每一寸木板都在剧震中呻吟。
秦羽站在台下人群中,手指死死抠进掌心的嫩肉里,指节因用力而泛青,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他死死抿住唇,胃里翻江倒海。台上每一声鞭响都像抽在自己背上,让他头皮发麻,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他甚至能嗅到空气中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焦躁的恐惧,辛辣得刺眼。他猛地别过头,指甲几乎要嵌进骨头里,不敢再看那血肉横飞的地狱景象。
余光扫过周围:有人像他一样低头侧目,眼中闪过痛苦与不忍;有人则深深埋着头,全身紧绷,暗自庆幸今日侥幸过关,心底发狠要榨干明天的力气;更有些人踮着脚,伸长脖子,脸上的肌肉因为兴奋而微微抽搐,嘴角不自觉地咧开,贪婪地盯着鞭影起落和皮开肉绽的场景,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仿佛恨不能冲上台去亲自操鞭,过一把鞭打他人的瘾。
当最后一声鞭响的余音也被森林深处的死寂吞噬,高台上下只剩粗重不匀、强忍痛楚的喘息。赵主管背着手踱到台前,阴鸷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个战栗的身影,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
“明天,谁还敢给老子掉链子…”他顿了顿,反手一指身后那片被鲜血涂鸦过的、刺目的猩红区域,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众人心上:
“看清楚了!这就是给你们预备的下场!”
“滚回去!”
赵主管庞大的身躯消失在通往矿场核心区那灯火通明处的小径,隐约还有丝竹靡靡之音随风飘来。
护卫长如石像般接管了死寂的高台,冰冷的声音打破沉默:“一柱香时间,爬不起来的,扔乱葬岗!”
台上的血人们开始了艰难的挣扎。有人闷哼着,用颤抖、布满血痕的手臂支起上半身,像被打断了骨头的狗,摇摇晃晃地、一步一趔趄地挪下台;有人手臂刚刚撑起几寸,便又无力地扑倒在血泊中;更有人,则再也不动了,成为血色背景板上冰冷僵硬的一笔。
回到冰冷、散发着霉烂稻草味的通铺,饥肠辘辘的感觉啃噬着秦羽的胃。他蜷缩在粗糙的地面上,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的酸痛,但思绪早己冲破这间牢笼。
莫名其妙的穿越!还莫名其妙成了这满身鞭痕的“矿奴”!
挖矿、饥饿、鞭打、死亡……日复一日的折磨地狱。如果不是那本安放在他丹田内、散发着微不可察温凉气息的《诸天万宝录》,秦风毫不怀疑,自己早就一头撞死在这冰冷的矿壁上了。它,是这无边绝望中唯一的光。
“铁牛,”秦羽的声音嘶哑,在死寂的草铺上显得格外清晰,“以后呢?就这么挖下去?”
“俺?”铁牛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驯服的茫然,随即又挤出一点求生欲催发的憨笑,“使劲挖呗!那鞭子……俺可承受不住!”
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矿奴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像秋风吹过枯枝:“唉……搁以前,倒霉蛋也就三五个。打上个月起,完不成的人就扎堆了。今天……几十个啊!这矿脉……怕是被榨干喽!”最后那句轻飘飘的话,却像一块寒冰,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明天?后天?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会轮到自己躺在那个红色的台子上!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每个人的咽喉。
秦羽喉咙发干,一个念头在恐惧的冰层下燃烧:“这么多人……为什么不逃?”
“嘘——!!!”一声急促压抑的抽气声,黑暗中,一个干瘦得像枯枝的老者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起,他浑浊的眼睛惊恐地扫视着漆黑的门口,确认没有动静后,才连滚带爬地挪到秦风身边,干枯的手如鹰爪般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干涩的嘴唇几乎贴到秦风耳朵上,吐着微弱又带着极度惊恐的气流:
“娃娃,你真当赵主管只是个胖管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睁开,死死盯着老者的方向。
“……十几年前,我们闹过!”老人喉头滚动,仿佛回忆本身就要把他压垮,“……那一次,大伙儿真的打翻了所有看守!就在我们以为……能见着日头了……能回家了!”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梦魇般的恐惧,“结果呢?那姓赵的,就一个人!就站在矿洞口!堵着几百号人啊!手就那么一抬!‘噗’——一颗比磨盘还大的火球!往前冲的十几个兄弟……吭都没吭一声……就……就变成焦炭了!!焦炭啊!!!”
老者剧烈地喘息起来,恐惧如同毒雾在狭小的屋子里弥漫。
“是仙人!肯定是仙人!”黑暗中响起压抑的惊骇低语,“咱们挖的灵石不就是要给仙人老爷用的?派个仙家来看着,再正常不过了……”
秦羽的心重重一沉。火球术?十几个活人瞬间变焦炭?!这比鞭子更深的恐怖攫住了他。丹田里,《诸天万宝录》静静悬浮,他知道自己有些“特殊”,但那火球的威力……贸然试探?失败的代价就是一堆焦骨。他赌不起,这条命,只有一条。
“吵吵什么?!找死吗?不睡就全给老子滚出去干活!”守卫凶厉的咆哮如同鞭子抽在门外,所有声音瞬间冻结。
草铺上很快响起了沉重的、带着伤痛和绝望的鼾声。
秦羽没有睡意。他强迫自己放空杂念,将心神沉入丹田。引动!
嗡……
《诸天万宝录》上铭刻的古老道纹微不可察地亮起,《长生诀》的法门运转起来。周围浓郁的天地灵气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丝丝缕缕钻入他的身体,沿着那玄奥的轨迹在经脉中艰难流淌。每行经一处破损的筋骨、绽裂的伤口,灵气就悄然消散一部分,滋养着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最终能汇入丹田的那一缕精纯之气,细若游丝。
秦风并不清楚其他功法是否也是如此“浪费”。但此刻,这就是他在绝望黑暗中抓住的救命稻草。一遍,一遍,又一遍……微弱的灵气持续冲刷着身体的伤痕,也在悄然修复着精神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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