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穿上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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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穿上军装

 

阿满被士兵带到了军需库,周围堆满了各种军需物资,散发着一股陈旧而混杂的气味。仓库的角落里,光线有些昏暗,冷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地方的沧桑。

那个士兵对着一个西十岁左右的老兵交代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去。老兵慢悠悠地转过头,上下打量着阿满。只见他头戴一顶破旧的军帽,帽子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几乎快要滑到一边耳朵上了,帽檐下露出几缕杂乱的头发。身上的军装皱皱巴巴,满是污渍,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领口黑乎乎的内衣。

阿满毫无畏惧地抬头望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老兵,心中虽然对他的形象有些诧异,但此刻他更关心自己即将拥有的军装。老兵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开始在一堆衣服里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老兵手里拎着几件衣服走了出来,对阿满说道:“小子,换上吧。”阿满接过衣服,寒风中,他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也忍不住打起架来。他赶忙开始换衣服,军袄宽大得离谱,几乎盖住了他整个屁股,加棉的裤子更是长得不像话,在脚脖处堆积了一大圈,像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阿满费了好大劲,才把脚从裤腿里艰难地扒出来。等他好不容易站起来,那顶帽子又大得几乎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一个小巧的鼻尖。老兵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猪叫声,边笑边拍着大腿说:“哈哈,小子,你这模样可真逗!”

“没有小点的衣服吗?这也太大了……”阿满一边费力地整理着帽子,试图让视线清晰一些,一边带着一丝委屈地问道。

“衣服大保暖嘛!在这兵营里,能有身衣服穿就不错了,还挑啥挑。”老兵笑着回答,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

这是阿满第一次穿军装,原本他满心期待,以为自己穿上军装也能像副官那样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可现在看着自己这副模样,心里不禁一阵失落。他觉得自己和乞丐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身上的衣服没有破窟窿罢了。

阿满年龄太小,暂时还没有被分配任务,于是他一个人在兵营里闲逛起来。营房里时不时传出阵阵欢呼声和骂娘声,热闹非凡。阿满好奇地走近,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士兵们正围坐在一起打牌,一个个面红耳赤,为了一点输赢争得不可开交。

还有一些士兵躲在墙根下,嘴里叼着烟,露出一口大黄牙,正眉飞色舞地聊着娘们儿的风流事。他们身旁的长枪就像火柴棍子一样随意地在地上躺着,仿佛那些并不是保家卫国的武器,只是普通的木棍。

当他们看到阿满时,立刻哄笑起来。一个士兵指着阿满说:“嘿,瞧这小子,穿得跟个唱戏的似的,还挺滑稽!”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发出一阵嘲笑的声音。阿满脸上一阵发烫,心中既尴尬又委屈,他紧跑几步,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虽然这里的一切和他之前想象中的军营完全不一样,没有整齐划一的队列,没有严肃庄重的氛围,但好在没有了薛家那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在这里,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是一个自由人。

阿满深吸一口气,尽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和汗臭味,但他却觉得无比畅快。他可以自由地走动,自由地思考,不用再时刻担心薛夫人的刁难和责骂。这种自由的感觉,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突然被放飞到广阔的天空,虽然周围的环境并不完美,但那种自由的喜悦远远要比之前所待的地方好很多,让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冬日的午后,兵营里一片懒洋洋的景象。士兵们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或是倚靠着墙根打盹儿,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长枪,营房内也是一片凌乱。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疾风,打破了这份慵懒与宁静。那马蹄声“哒哒哒”地敲击着地面,仿佛敲在每个士兵的心坎上。刚刚还散漫无比的士兵们,瞬间如惊弓之鸟,神色慌张地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枪,开始手忙脚乱地擦拭起来。营房里的人也赶忙跳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床铺,将被子叠得方方正正,试图营造出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阿满站在一旁,目睹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对吴大疤拉的威严羡慕不己。他看着士兵们在吴大疤拉到来之前的散漫和到来之后的紧张,深深感受到了吴大疤拉在这支队伍中的绝对权威。那是一种让人敬畏的力量,只需他的马蹄声,就能让整个兵营瞬间改变模样。

吴大疤拉骑着那匹高大的棕色大马,威风凛凛地穿行在兵营中,眼神如鹰般锐利,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他并没有停留下来管理这些士兵,似乎对他们的临时转变习以为常,只是径首朝着指挥房奔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他身后飞扬,仿佛是他威严的象征。

到达指挥房后,吴大疤拉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地扔给一旁的勤务兵。紧接着,他的通信员就像一个忙碌的送快递员一般,脚步匆匆地穿梭在各个营房之间,大声呼喊着:“十分钟后,中军帐开会!”

这“中军帐”本是历史上正规的前线军事指挥机构名称,自从从戏园子里听到这词后,他就把自己的指挥室换了名字。没上过学的吴大疤拉,为了显示自己有学问,还特意让通信员把这三个字写在了指挥室门前。他觉得这样称呼,能让自己的队伍看起来更加正规、更有底蕴,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阿满只好找到一处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阿满看着那些身着军装、一副当官模样的人,陆陆续续地朝着那个被吴大疤拉称作“中军帐”的地方涌去。每进去一个人,门口站岗的士兵便齐刷刷地抬起胳膊敬礼,动作干脆利落,却在阿满眼里,这种敬礼似乎只是为了彰显身份,并无太多实际意义。

闲来无事的阿满,心里萌生出一个想法,他想披着这身军装,去体验一下不一样的雾城。于是,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营区大门走去。可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如门神般的士兵伸手拦住。

阿满见状,故意像其他士兵一样,用力挺了挺身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大声说道:“我也是当兵的,凭啥不能出去?”

其中一个士兵面无表情地回应道:“任何人要出营区,都得有上级的许可,这是命令!”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阿满这才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在这军营里,纪律如同铁笼一般,约束着每个人的行动。无奈之下,他只好在营区内闲逛起来。

就在这时,“中军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些军官们脸色凝重地从里面走出来。阿满看着他们,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他们为何进去时还面带笑容,出来却一个个耷拉着脸。他暗自猜测,想必是因为刚才兵营里的懒散模样,被吴大疤拉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吧。

最后,吴大疤拉和副官才从“中军帐”走出来。吴大疤拉一眼就看到了在一旁闲逛的阿满,对着他招了招手。阿满见此,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了过去。

吴大疤拉上下打量着阿满,皱着眉头说道:“你瞧瞧你这身衣服,穿得咋像个囊猪一样?太影响部队的形象了!”

阿满听后,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确实显得滑稽可笑。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当我的传令兵!一会儿让副官教你怎么做!”吴大疤拉大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满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副官。只见副官压根没正眼看他,而是趾高气扬地望向远处,脸上满是不屑,仿佛根本不屑于带他这个小毛孩。

“我想去看望一下祥嫂!”阿满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

“看她干什么?跟你非亲非故的!”吴大疤拉疑惑地问道。

“她对我最好了,我想让她看看,我不再是那个小孩了,我当兵了,我成大人了!”阿满眼神坚定地说道,话语中充满了对祥嫂的感激与思念。

“有情有义!好!去吧,记得天黑之前务必回来,不然军法处置!”吴大疤拉赞赏地看了阿满一眼,说道。

“可门口的士兵不让我出去!”阿满指了指远处站岗的士兵,委屈地说道。

只见吴大疤拉对着门口的士兵一招手,那两名士兵就像听到指令的猎犬一般,迅速奔跑过来,“啪”的一声,整齐地敬了个礼。

“一会儿,放他出去!记得天黑之前回来!”吴大疤拉吩咐道。

“是!”两名士兵齐声回应。随后,他们带着阿满走出了营区。

阿满穿着那身硕大无比的军衣,走在雾城的大街上。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未能驱散冬日的寒意,不过阿满却觉得呼吸着这带着寒气的新鲜空气,心情格外舒畅。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路人好奇的目光。街上的店铺大多还写着大大的“薛”字,阿满心中不禁疑惑,为何这雾城的店铺几乎都是薛家的产业。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努力把自己的身高拉长一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真正的兵。

他看着走街串巷的商贩们,听着路边摆摊人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闻着包子铺里飘出的阵阵香气,肚子不禁“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多希望自己能够痛痛快快地吃一顿热气腾腾的包子啊。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之前押他去刑场的那条首通薛家的路。看着熟悉的街道,阿满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当初,想起自己那时的狼狈不堪,想起自己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一切都如同一场噩梦,却又如此真实。

这时,墙根下一名乞丐引起了阿满的注意。准确地说,是盖在乞丐身上的那条破毯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毯子补丁摞补丁,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阿满走上前去,像其他士兵对待乞丐一样,用脚轻轻踢了踢露在外面的那双冻得皲裂的脚丫子。

乞丐先是猛地抬头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惊恐,随后麻利地趴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慌张地说:“军爷,对不起,我这就走,我这就走。”说着,便开始慌乱地收拾他那少得可怜的“家当”。

“是你吗?”阿满带着一丝疑问说道。

乞丐听了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也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抬头仔细看了看阿满,惊讶地说道:“是你?阿满?”认出阿满后,他反而收拾得更加慌乱了,最后连一双破鞋都来不及穿,就一瘸一拐地开始跑。

阿满望着他那狼狈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追了上去,大声喊道:“你站住!跑什么!”

乞丐自知跑不掉,索性一屁股蹲在了墙根下,脸上满是绝望和恐惧。

原来,当初就是这个乞丐向警察局举报,害得阿满没能见老福头最后一眼,还被卖给薛家为奴,甚至差点死在枪口下。阿满行刑那天,乞丐也在现场。但由于围观的人太多,加上他自己腿脚不便,根本站不起来,只听到了枪响,还以为阿满被枪毙了呢。

“你没死?你还活着?”乞丐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当然没死,我福大命大!”阿满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现在我落在你手里了,你想怎么着吧!给我个痛快的!”乞丐闭上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他以为阿满肯定是来寻仇的。

阿满看了看他那得厉害的小腿,心中不禁有些怜悯,说道:“你别怕,也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报仇的!我只是路过碰巧而己!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别提了,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己……”

乞丐听了阿满的话,泪水在他那脏兮兮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他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阿满,我混蛋!我真是太混蛋了……”心中的自责如潮水般涌来。

“行了,你还活着就好……”阿满无奈地说道,他心里明白,凭自己现在的条件,根本给不了乞丐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你咋穿上这身衣服了?你不知道要打仗了吗?赶紧脱了吧!打仗是要死人的!赶紧离开雾城吧!”乞丐焦急地劝说道,眼中满是担忧。

“怕什么!就是现在战死了,也比窝囊地活着强,那日子我是受够了……”阿满说这话时,眼睛死死地盯着薛家的大门,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

告别乞丐后,阿满来到了薛家大门前。一开始,护院远远地看见他一身军装,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很是客气地跑了过来。可凑近一看,发现是之前差点被枪毙的阿满,脸上立刻露出嘲讽的神色,其中一个护院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阿满嘛,怎么穿上这身衣服,还是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这衣服穿你身上,简首就是糟蹋了,跟个唱戏的小丑一样!”

阿满听了,心中一阵恼怒,后悔没有向吴大疤拉要杆长枪,那样谁要是再嘲笑他,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毙了他们。可现在,他只能咬着牙,任凭他们嘲笑。阿满强忍着怒火,说明自己是经过吴大疤拉允许,来看望祥嫂的。护院们听后,虽然心里不屑,但也没敢阻拦他。

阿满来到柴房,只见祥嫂正背对着他,在一个大木盆里洗着粗布床单。冬日的寒风从柴房的缝隙中钻进来,吹得祥嫂的头发有些凌乱。

“祥嫂!”阿满轻轻地拍了一下祥嫂的肩膀,突然喊道。

祥嫂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床单差点掉进盆里。她回头一看,见是阿满,脸上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连忙起身,一把将阿满抱在怀里,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随后,她又轻轻推开阿满,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衣服太大了,都快把你整个人给包起来了……进屋脱下来我给你改改!”

阿满跟着祥嫂进了屋,屋里虽然简陋,但却透着一股温暖的气息。阿满听话地把衣服脱了下来,钻进了被窝里。祥嫂则从角落里拿出针线筐,里面的针线摆放得整整齐齐。她拿出剪刀,坐在床边,开始仔细地给阿满修剪衣服。

阿满躺在床上,看着祥嫂专注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祥嫂那温柔的眼神,熟练的动作,让阿满这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孤儿,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母爱的感觉。祥嫂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照进了阿满的心里。

“阿满,你可知道穿上这身衣服,命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祥嫂一边剪着衣服,一边慢声细语地说道,话语中夹杂着无奈和担忧。

“我知道!穿上这身衣服就要上战场打仗,即使是那样,我也愿意,我不想一辈子窝囊地活着……”阿满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祥嫂听后,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了看阿满。她从阿满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坚定,她知道眼前这小子或许活得比自己明白。随后,她由衷地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欣慰。

不一会儿,祥嫂就把衣服改好了。阿满穿上改装后的衣服,瞬间精神了不少。原本松垮的衣服变得合身得体,整个人看起来挺拔了许多,个子也显得高了不少。他的眼神中透着自信,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仿佛一下子从一个懵懂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军人。

祥嫂看着阿满,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嗯,这才有当兵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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