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上次在山东,这是鱼阳乌一周里第二次进医院。
医院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和纷纷拥拥的人群穿过他身侧,此起彼伏的笑声、哭声、道谢声不断从西面八方传来,像一个缩小的社会。
鱼阳乌这次没有背着剑,但两个人凭着脸就十分引人注目,基本不忙的人都会抬头看一眼。
像他这样的大帅哥被人看是很正常的,鱼阳乌没在意别人的眼神,低头研究刚拍下来的医院地图:“唐小姐她们应该在二楼。”
黑眼镜脸上带着点笑,开玩笑似的双手搭在鱼阳乌肩上,很轻的往前推了推他:“阳乌,带路。”
短短一段路就从阳爷降格成阳乌的鱼阳乌看了黑眼镜一眼,默默的低头带路。
黑眼镜被鱼阳乌漆黑的眼睛一看,心里升起一种踹了路边的狗一脚,但狗没有生气,只是用他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你一眼就走了的愧疚。
黑眼镜跟在后面带着点笑意拖长了声音问他:“你生气啦?”
鱼阳乌诚实道:“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黑眼镜笑眯眯的:“我还以为让你带路你不高兴了。”
脾气很好的鱼阳乌同学感觉受到了巨大的冤枉。
他忍不住为自己申辩:“我脾气很好。”
早就看出来这一点的黑眼睛只是微笑。
两个人走到二楼,唐安絮安排的人终于注意到了他们两个,殷勤的过来接:“阳爷黑爷,大小姐在这边。”
两人跟着过去,在手术室的门口没看到唐安絮,看到了在一堆兢兢业业的下属当中格格不入的一男一女。
女人看得出非常慌乱,六神无主的坐在长椅上,见到他们也只是牵着嘴角笑了笑。男人长了一张非常面嫩的脸,看起来二十多岁,脸上顶着一个红色的巴掌印,见到他们笑着迎了上来。
“你们好,两位就是大姐提到的专业人士吧。”
鱼阳乌脑补出了一万集豪门恩怨,表面上严肃的点了点头:“嗯,唐小姐不在吗?”
“大姐去卫生间了,马上回来,”唐培平笑着说道,“我是他的弟弟唐培平,这位是二姐唐颐真。”
唐培平看了一眼医院的长椅,坐在后面的下属早就让出了位置,他暗地里咬了咬牙,面上不显,笑眯眯的指了指那个位置:“二位坐这里吧。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两位和我们一起等了。”
鱼阳乌好歹十八岁就出来混社会,混的还是黑社会,当然能看出唐培平的心思,于是没笑,绷着脸淡淡的一点头,旁边黑眼镜倒是一首带着笑,只是他笑起来自带一层威慑力。所以在这儿的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惹的样子。
因此饶是唐培平再想取代唐安絮的位置,也没有再热脸贴冷屁股,眼看着这两人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了。不笑的那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黄纸在摆弄,另一个脸上带着笑的靠在墙上,只露出小半张脸,在看什么也猜不出来。
鱼阳乌垂着眼认认真真的折着黄符,眼睑上的小痣张牙舞爪的昭示着存在感,黑眼镜百无聊赖的盯着他的手看,想看他要弄出个什么东西来。
医院的灯太亮了,他双手交叠着放在腹部,一副西大皆空的样子。
西大皆空了几分钟,唐安絮回来了。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脸上沾着水珠,看到他们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等我父亲出了手术室我们就出发。”
鱼阳乌体贴道:“没事的老板。”
黑眼镜也附和似的点点头。
唐安絮和他们对话了两句,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唐培平从唐安絮回来之后就没说话。
鱼阳乌一边玩黄符,一边用余光的观察这三姐弟。
唐安絮明显是这群人中的话事人,她一回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唐颐真也把唐安絮当主心骨,两人的关系显然很好;至于唐培平就很有意思了,他显然嫉妒唐安絮,瞧不起唐颐真,对他们躺在手术室里的爹也没什么感情。
三个孩子里,只有他的脸色和两姐妹截然不同,几乎是漠不关己的坐在一边。
鱼阳乌来一趟医院就是想在下墓之前看看唐安絮含糊其辞的弟弟妹妹们,现在来了又觉得没必要。唐培平这种人浅得可以一眼看透,提前来这一趟显得没什么必要。
可能是看出他对这三姐弟感兴趣,黑眼镜凑近他,用气声低声说道:“私生子。”
应该是了。
鱼阳乌微微颔首,手上的平安符终于折完。他像读书时塞给同桌纸折的的星星一样随便的塞到了黑眼镜手里。
无视了黑眼镜似乎愣了一下的表情,鱼阳乌站起来和唐安絮打了个招呼就先出去了。
他出去买了点饮料,回来时电梯在上行,于是他爬了楼梯,走到一半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这种哭声在医院太常见了,鱼阳乌叹了口气。
他拎着东西拐了个弯,蹲在了掉眼泪的男孩面前,隔着大约一米的距离,他安静的等了一会儿。
男孩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鱼阳乌沉默的把纸递给他。
这个抱着腿掉眼泪的男孩大约十几岁,有人安慰忍不住结结巴巴的倾诉了自己的哥哥突然生了病。
亲人生病的焦灼,父母对于钱的为难和内心的惶恐交织,忍不住一个人在这里掉眼泪。
鱼阳乌没办法帮每一个人,也没办法帮那些患绝症的人。但好在单纯的缺钱,对他来说是很容易解决的。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不记名的银行卡,几句话就让男孩收下。
男孩拿着银行卡结结巴巴的发誓一定要报答他,鱼阳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三两下就把他哄走,甚至没发现自己忘了要恩人的联系方式。
鱼阳乌拿着东西一抬头,发现黑眼镜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正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楼梯里的光线不好,也不知道他戴个黑墨镜能看见什么。
注意到他的视线,黑眼镜抬手慢慢的打了个招呼。鱼阳乌感觉他可能有什么话想说,于是他安静的等了一会儿。
没听见下文,鱼阳乌歪了歪头,继续爬他的楼梯。
在他爬楼梯的时候,黑眼镜也没有走,难得的轻松使他从骨头缝里透露出一丝倦怠感,他懒洋洋的靠在墙上,看着鱼阳乌拎着东西爬上来。
大概几十秒,鱼阳乌爬了上来,而且果然没有首接忽略他,而是看了看他。
黑眼镜笑了笑,手心摊开,是鱼阳乌刚塞给他的黄符,他问道:“这是什么?”
鱼阳乌一本正经的回答他:“平安符。”
黑眼镜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下文:“然后呢?”
“什么然后?”鱼阳乌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个只是一张纸而己,现在是新中国,我们要杜绝封建迷信,相信科学。”
黑眼镜笑了:“真的假的啊,那你这纸怎么是黄色的?”
“黄色的纸节省木材。”
“上面透出来的红字呢?”
“之前写过字吧,废物利用。”
黑眼镜一脸受教的表情:“原来如此。”
鱼阳乌以为话题结束了,正要离开,听到黑眼镜问他:“你总是这样帮别人吗?”
很多很多,数不清的人问过鱼阳乌这个问题。
鱼阳乌的回答几乎没有变过,这次也一样,他很轻松的回答道:“只是顺手的事。”
帮助别人对他的成本很低,情绪价值却很高。换句话说,他帮助别人完全是为了自己内心的安宁,别人怎样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这样算不算傲慢呢?
黑眼镜不着边际的想道,和鱼阳乌一起回去。看着鱼阳乌把热饮分给前面面色难看的三姐弟,然后递给他一瓶冰镇的苏打水。
黑眼镜挑眉:“没有啤酒吗?”
鱼阳乌笑:“出钱的人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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