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第三天，江海市刑侦支队笼罩在一层压抑的平静中。
晨光透过蒙着灰尘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林深的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案件卷宗，右手无意识地着抽屉里那枚从顾家古宅带回的红绳残片，指腹被粗糙的绳结磨得微微发烫。
"林队，顾江的审讯笔录送来了。"
陆川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而入，制服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歪歪斜斜地扣在扣眼里，显然是匆忙间穿戴的。
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放，顺手抓起林深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
"这小子嘴还是那么硬，除了承认用毒素制造恐慌，其他一概不松口。"
林深翻开笔录，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文字。
顾江在看守所的照片附在文件末尾，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还留着被审讯时擦伤的痕迹。
"他在保护什么人。"林深用红笔圈出几处矛盾点，"关于徐曼的实验室，他明明参与了初期建设，却坚称毫不知情。"
"要我说首接用证据砸死他得了。"
陆川大大咧咧地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那些基因编辑的资料，还有和巫医的通话记录，哪一样都够他喝一壶的。"
"没那么简单。"
林深合上文件夹，抬头看向墙上的白板。
上面用红笔写满了顾家案件的关键信息，此刻被便利贴和照片覆盖得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字迹，"徐曼背后很可能还有更大的势力。
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私人实验室，哪来的资金支持基因编辑这种烧钱的项目？"
陆川挠了挠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
苏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林队！徐曼遗留样本的深度检测有结果了，那些神秘标记和国际刑警组织正在追查的'暗影'生物犯罪集团有关联！"
林深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立刻召集全队开会。陆川，通知技术科把所有和'暗影'相关的资料整理出来。"
会议室很快挤满了人。
投影仪将徐曼实验室的照片投在幕布上，那些泛着幽光的试管和复杂的基因图谱在光影中明明灭灭。
苏晚站在白板前，用激光笔指着一串基因编码："这些标记采用的加密方式，和三年前伦敦生化泄露案的作案手法如出一辙。国际刑警追踪'暗影'多年，却连核心成员的身份都没摸清。"
"也就是说，顾家案件只是冰山一角？"一名年轻警员忍不住开口。
林深双手抱胸，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徐曼的自爆装置、顾江的隐瞒、还有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青焰草2.0'毒素...这个案子远远没有结束。从现在起，全队进入一级戒备。"
散会后，林深独自留在会议室。他将母亲的案卷摊开在桌上，泛黄的纸张上，陈志强的名字被红笔重重圈起。
照片里的中年男人穿着朴素的工装，面带微笑，眼神却透着警惕。这个在母亲遇害前失踪的证人，档案最后记录停留在1998年7月15日——正是母亲接到威胁电话的前三天。
"在想什么？"苏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放在林深手边
"我查了陈志强的出入境记录，失踪前一周他突然购买了去东京的机票，但登机名单里并没有他的名字。"
林深端起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他没上飞机，要么是被人截住了，要么...根本就不想离开。"
他翻开另一份文件，里面是从顾家地窖找到的实验体名单，"你看，陈志强的编号37和徐曼父亲的编号相邻，他们很可能被关在同一批。"
苏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陈志强掌握着能摧毁某些人根基的秘密，这才招来杀身之祸。但为什么你母亲会..."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看着林深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意识到自己触及了敏感话题。
"我母亲当年在追查一起人口失踪案。"
林深盯着照片里母亲年轻的笑脸，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失踪者大多是流浪汉和无业游民，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被抓去做了实验体。"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照片边缘，那里有母亲用蓝色圆珠笔写下的字迹——"注意红绳标记"。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陆川急匆匆地跑进来，脸色发白："林队！顾岚在拘留所出事了！值班警员发现她倒在监室里，手里攥着半张字条。"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得林深鼻腔发痛。他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岚。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测仪器，右手被掰开后，法医正在提取那张字条上的指纹和残留信息。
"字条上写着'他们不会放过你'。"
苏晚递来证物袋，里面是一张被血染红的餐巾纸，字迹因为血迹晕染变得模糊不清
"初步判断是磷化物中毒，和徐曼实验室里丢失的那批化学品成分吻合。"
林深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里，是一张监控截图：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正在往拘留所的食堂送菜。
放大图片，男人袖口露出的皮肤赫然有着和徐曼实验标记一模一样的纹身。
"通知行动队，立刻封锁所有出口。"
林深将手机递给苏晚，目光冰冷如刃，"看来'暗影'己经开始动手清理痕迹了。顾岚知道的，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多。"
夜幕降临，刑侦支队的灯光在夜幕中显得格外孤独。
窗外，暴雨再次倾盆而下，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林深握紧了手中的笔，在白板上重重写下"暗影"二字。这场与黑暗的较量，他早己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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